第六十三章 这究竟是柯梦蝶，还是蝶梦南柯

一个面容枯槁，一个正直壮年。

陆沉这才发现，凡人和修行者的寿命，真的是存在天与地的差别。

他开始疯狂为南天婉儿吗，寻找一切能补充寿元的东西。

但都无济于事。

南天婉儿濒死之际。

陆沉抱着南天婉儿，用力紧紧的抱着，没有哭也没有笑，就这么用力地抱着。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心里很伤心，但是却完全哭不出来。

甚至感觉这一切，都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

“陆哥哥，我们还能等到故事开始吗？”

“可以的，他马上就能写出来。”

听到南天婉儿的声音，陆沉毫不思索的脱口而出，但他心中也不敢确信，这到底有几分的可能。

南天婉儿躺在陆沉怀里，眼睛开始慢慢闭住，声音极其衰弱：“陆哥哥，你听过南柯一梦、庄周梦蝶和梁山伯与祝英台吗？”

“当然知道了，这不就是说书先生最经典的故事吗？你还特别喜欢听，你先好好歇歇，等到你好一点，我们再去听说书先生说一次。”

陆沉为南天婉儿盖好被子，脑海中回想起他的一生。

他这一生只做了三件事，就是和爷爷一起种地，与小狗子一起修炼，还有与南天婉儿一起等待故事的下一章出现。

一百多年的修炼生活，已经让陆沉的修行阅历越来越强大，也让陆沉的心境越来越平稳。

但是陆沉每一次回想过往，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记忆。

“陆哥哥……陆哥哥，你在听我说吗？”

南天婉儿的呼唤声，将陆沉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嗯。婉儿，我在听。”

“陆哥哥，我以前听说书先生说过，我们这个故事就是从中得到的灵感，你说会不会我们早已经就是故事里的人？”

听到南天婉儿的声音，陆沉心中猛然一颤。

陆沉心中的记忆在苏醒，他回想起了自己年少时读书入魔的事情。

那个时候，故事每一天都在更新。

但是，当自己清醒过来，故事却无限期的中断了。

陆沉努力回想着，自己一百多年的人生。

除了修行阅历，他真的好像没有经历过什么东西。

越是往深处想，他越是发现自己的记忆全部是虚空，过往的一起他都是模糊的。

“陆哥哥……陆哥哥……坚持下去，这一切都是试炼，陆哥哥。”

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女孩的声音，这个声音不断地呼唤着自己，慢慢的声音开始哭泣，

“这是婉儿的声音？南天婉儿？和我同生共死过的南天婉儿？”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而且对他很温暖。

听着这个声音陆沉努力回想，

他想起了与他一起历经磨难，共用一个修炼天赋的南天婉儿。

他脑海中尘封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这一刻，陆沉想起来了这是一个试炼，尘封的记忆，这才是自己真正的记忆。

就在这时，小狗子感受到陆沉身上的气息波动，嘴角微微一笑：“觉醒的真快呀，不过还不到时候呢，最后一步要开始了。”

小狗子双眼中紫光闪过，随之一阵灵气射向陆沉眼睛，直接将陆沉身体中的灵气波动压制下去。

做完这些，小狗子直接飞身离开，前往山崖之上。

陆沉身体气势被压制，体内声音直接消失，陆沉精神瞬间痴迷、呆滞。

“咳咳。”

南天婉儿猛然咳出一口血，眼神更加涣散：“陆哥哥，我坚持不下去了，以后可能就得你一个人等下去了。”

陆沉迅速低头，看向怀中的南天婉儿，他对现在的幻境已经有了戒备，看着眼前南天婉儿的神情、动态。

这一刻陆沉的脑海开始混乱。

慢慢的，陆沉的眼前的南天婉儿与脑海中呼唤自己的女孩，各种神态开始吻合，一步步变化变得相似起来。

但是，这一刻，老太龙钟的南天婉儿气息完全消散，慢慢闭上了眼睛，

陆沉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好像是为南天婉儿的死去留下的，也好象是为自己留下的。

这一刻陆沉身体内的气息，再也不能被小狗在压制。

他心中的一百多年的记忆开始崩散，往日的记忆重新浮现，陆沉的精神开始恍惚。

陆沉看着怀中已经死去的人，这已经是年轻南天天婉儿，已经是陪他同生共死的南天婉儿。

陆沉疯了一样的抱住南天婉儿的尸体，痛声大哭：“婉儿你醒醒，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现在已经分不清那个是梦境，那个是现实。

虽然陆沉无法判断，但是他心中本能的还是希望，现在这是个梦，就只是个试炼。

他突然发现，发现自己离不开南天婉儿，发现自己离不开那个一直喊着他‘陆哥哥’的女孩。　　

相比于没有记忆、过往的一百年人生，他更喜欢那个只有半年的人生，虽然坎坷、磨难，但他却能记起每一天发生了什么。

但……

他却已经无法分辨了，记忆已经混乱在一起，没有任何的证据，让他分辨是真是假了。

至此，陪伴了陆沉的一百年的南天婉儿死亡。

这一代说书先生，在这个时候也死了，谁也不知道南柯梦蝶最终的结果。

陆沉埋葬了南天婉儿与说书先生，也埋葬了自己虚无的一生，带着混乱的记忆游走四方，想要寻找自己的答案。

……

……

试炼入口。

看着陷入无尽虚空中的陆沉，南天婉儿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奔向了传送阵。

炎魔看着离开的南天婉儿，并没有阻止，现在这个试炼，已经不是他们准备的试炼。

炎魔冲着试炼镜像叹了一口气，他能感受到里面存在的高阶法则。

虽然在他们看来试炼只进行了半个小时，但是陆沉的人生意志却是真的过了一生。

水莲、山神出现在炎魔身后，看着镜像开口：“希望他们能通过去吧，凭借自己的实力，能感悟到自己是咋幻境中，他已经有能力做新一任兽王了。”

“唉……，希望吧，但这一切太过真实了，我们进去都不一定能发觉这是幻境。”

……

……

再次回到试炼中，已经度过了不知道多少年。　　

陆沉的思路已经完全混乱，分不清现实与幻想，破衣烂衫，披头散发，整日在大陆中四处游荡，逢人便问南柯梦蝶的结局怎么样了。

但无疑，每次都被人驱赶而走，但陆沉并没有放弃，依旧每天出入在各种地方询问。

南天婉儿成功进入到试炼中，开始疯狂寻找陆沉。

江海域、南天域、北山海、鹿岭，南天婉儿寻遍了大陆，整整一百年，再也没有找到陆沉的踪迹，仿佛陆沉就这样消失了。

但是，南天婉儿成为了新一任的说书先生。

她把陆沉参加试炼，最终迷失在试炼中的故事，写成了南柯梦蝶的最新一章。

南天婉儿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将南柯梦蝶的故事说一遍。

越来越多的人听说南柯梦蝶的故事，开始慕名而来，请求南天婉儿继续说下去。

慢慢的，挺熟的人慢慢多了起来，知道南天婉儿和陆沉故事的人更多了，南柯梦蝶的故事在大陆上传播的更广，更远。

南天婉儿重新回到青坊村，她看到了大桐树下的老人，这一刻，她的心颤抖了，这就是他找了一百多年的人。

大桐树下，正在种地的老人，慢慢抬起头，这就是失踪了一百多年的陆沉。

一百多年不在修行，陆沉的气息已经衰弱到极致，似乎下一秒他就会消亡。

南天婉儿运转灵气，疯了似地跑向陆沉，一下子扑在陆沉怀里：“陆哥哥，你醒醒，你快醒醒。”

陆沉的心早就已经麻木混乱，看着南天婉儿的动作，还是有些木讷。

听着南天婉儿不断呼唤的声音，陆沉慢慢低头，两人四目相对，陆沉的身体开始颤抖，两滴泪水出现在陆沉眼角。

“陆哥哥，你怎么了，我是婉儿呀，这里都是试炼，你快醒醒。”

南天婉儿看着陆沉的依旧木讷的动作，眼泪瞬间就留了下来。

一个弱小女子，在修行界不断的攀爬修行，到处寻找着他，这一幕幕夹杂着内心中的委屈、不甘，不断传递在陆沉脑海中。

陆沉感受着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记忆，身体剧烈颤抖，双手不由自主的将南天婉儿紧紧抱住。

慢慢伸出有些皱巴巴的手，为南天婉儿擦去眼泪：“婉儿……唔……婉儿已经死了，小狗子也死了……爷爷也死了。”

陆沉慢慢推开了南天婉儿：“他们……都死了，只剩下我，现在我也要死了。”　

“陆哥哥，这都是试炼，你好好想想呀，这都是假的。”南天婉儿蹲在地上，开始无助的哭泣。

“假的？”

陆沉的混乱尘封的心，因为这句话开始出现光芒。

往日的种种记忆开始浮现，但一切都是模糊的，陆沉紧紧抓住头发，狠狠的撕扯，大声咆哮。

“不……你再说慌，这些都是故事都是假的，都是这个故事害了我的一生，都是假的，根本没有什么故事，根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