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澄亮，几乎贪婪地注视着她的脸，像是把这四年所有的思念都倾注在这一刻，终于在这一瞬间溃不成军。
他喉间干涩，声音暗哑，带着内心深入骨子里的恋念，喃喃出声——
“栀栀……”
话一出，他眼尾瞬间红了。
叶栀林刚走近他停下，就被他一手拉入了怀里。
她身形一顿，人也惊愣在原地。
“栀栀……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谢湛紧紧圈住她的身体，仿佛她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带着不安和恐惧，不断地低声说着，“你，你回来了是吗？你真的回来了吗？”
叶栀林神色微怔。
她想过很多回来后，会跟谢湛再次相遇的画面，但从没想过，他会像现在这样，如此慌张。
像是失去一个宝贵的玩具多年的小孩，即使玩具已经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是让他难以置信和不安。
明明已经触手可及，可就是无法压抑心头空虚多年的不安。
“嗯，是我。”女人的声音轻缓如水，一点点地传入他耳中，“我真的回来了。”
这次是真的了。
叶栀林明显感觉到她这话一落，腰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这个时候，她理应挣开他的手，可她回想起妈妈在电话里跟她说关于他这些年的事，她还是软心了。
她还是想小小地满足一下自己内心深处隐藏多年的小私心。
叶栀林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才出声：“谢湛，你松手吧。”
谢湛一顿，还是不动：“可以不松吗？”
“不能。”
“……”
“属于朋友之间的拥抱时间已经过了。”
“…………”
谢湛一气：“叶栀林，你一回来就要气我是吗？”
“？”
“老子都等你多少年了？你数数！”
“我……”叶栀林斟酌了一下语句，“我没让你等我。”
“你！”
谢湛松开手，满脸怒气，但看到她那张微懵的脸，他那已经蹭蹭往上冲的怒火，又刷的一下子没了！
靠！
谢湛咬牙切齿：“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放开你的说法！”
谢湛着实太高，叶栀林看他，视线都要微微仰着。
叶栀林镇定自若地看他，实诚道：“我肚子饿了，这个可理由可以吗？”
“什么？”
“我从下飞机到现在，就只吃了一块干粮。”
“……”
谢湛抢走她手里的行李箱，转身送她回家：“先把东西带回家，我再请你吃！”
“可我妈妈刚才说，她已经给我留了饭菜了。”
谢湛语塞，眉头一皱，瞥眼瞪她：“你妈没告诉你吗？”
叶栀林不解：“告诉我什么？”
“我刚才去你家，把你的那份饭菜都吃完了。”
“…………”
叶栀林回到家，看到妈妈和弟弟，眼睛忍不住红了。
四年了。
这四年来，她都从未回来过这里，就算思念成疾，最多也只是在微信视频连线见到家人。
如今真正回来后，看着眼前熟悉的家，她感慨万千。
叶栀林在家跟他们说了半个多小时的话，才起身跟谢湛出去。
谢湛站在门口，后背倚靠着墙，看着她微红的眼睛，手里的烟一抖，烫到了他的手指。
他连忙站直，问：“怎么哭了？”
叶栀林摇摇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烟，视线往上，落在他的脸上：“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不抽烟了？”
谢湛看着手里的烟，无力地笑了笑，道：“你走了，所以又抽了。”
直到现在，当年知道她离开，还特意不想跟他联系的那种痛苦和无力，依然刻在他的脑海里，历历在目。
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处于颓废，什么都提不上劲的状态中。
叶栀林哪怕骗他说，她之所以那么多年不联系他，只是因为换手机了，忘记了他的联系方式，或许他也会因为这漏洞百出的谎言，选择自欺欺人地相信，相信她只是不记得他的手机号码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跟他断了联系。
这样他也不至于不愿放下，这么多年都不肯放过自己。
叶栀林看着他的脸，久久不语。
走廊的灯光从他头顶晕开，勾出他细碎的头发阴影。
他那双沉黑的眸子被浓密的睫毛包裹着，显得更加深沉。
他低垂着头，沉默地望着手里被星火一点点燃烧殆尽的烟，许久不动。
叶栀林有些惊讶谢湛这些年的变化。
明明他曾经还是很耀眼的少年，可如今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他那与生俱来的骄傲，只有沉寂许久的孤独。
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多年孑然一身，孤孤单单，多年都未曾有变。
见她不语，谢湛再次抬起头，笑了笑：“不过，如果你还是像以前那样管我的话，我还是可以重新戒掉的。”
“……”
叶栀林唇瓣动了动，道：“谢湛，没有人真的能管你一辈子的。”
谢湛脸上的笑，在那一刻消失殆尽。
他嘴角勾着自嘲的笑，低头，主动把手里的烟掐灭扔进垃圾桶里，看她：“走吧，去吃饭。”
谢湛带她去了附近一家环境不错的餐馆。
虽然很晚了，但还有很多好吃的可以点。
谢湛也没有问她，直接全点了她喜欢吃的。
叶栀林安静地看着他。
“就要这些。”
谢湛刚要把菜单给服务员，叶栀林及时补充：“这些菜都不要放辣椒，谢谢。”
服务员一愣，看了一眼青椒炒肉，道：“可是青椒炒肉……有辣椒，这个可以吗？”
“那就不要这个了，剩下的能不要放辣椒就不要放。”
“好的。”
叶栀林刚收回目光，就看到谢湛正盯着她看。
叶栀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谢湛喝了一口凉白开，笑了一下：“叶栀林，你什么时候也不吃辣的了？”
“你不是一直都不能吃吗？”
“什么？”
“你不跟我一起吃吗？”
“？？”
本来谢湛不打算吃的，但听她这么说，他就当做她邀请他了，便顺口道：“吃啊，怎么了？”
“所以呀，如果有辣椒，你不就不能吃了吗？”
谢湛顿时没声儿了。
几秒后，他摸了摸鼻子，眉眼肉眼可见染上悦色。
还算有点良心。
饭菜很快上来，谢湛刚才在叶家吃了，所以现在没吃多少，大多都是看着她吃。
叶栀林吃相很斯文优雅，一口是一口，放入嘴里再细细咀嚼，很认真。
跟当年她解奥数题一样认真。
最后，谢湛直接放下筷子，就一手撑着颧骨，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专注看她吃饭。
叶栀林知道谢湛在看自己，但因这种情况，以前已经发生很多次，她也早已习惯了。
吃完饭，谢湛本想付款，却被她拦下。
谢湛挑眉：“怎么？又想挑战我男人的尊严？”
叶栀林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以前你请我那么多次，这次我赚钱了，理应换我请你了。”
叶栀林这么懂事，谢湛甚是欣慰，最后直接把她的卡抢走塞回她包里，又跟恶霸似的，强势霸道：“听你这么说，这次我更应该请了。”
“为什么？”
“因为你是……”
谢湛话一卡，正斟酌怎么说，旁边的收银员适时出声：“打扰一下，你们是谁付款？”
谢湛飞速把钱付了。
谢湛亲自送她回家。
终于走到家门口，叶栀林正要推门进去，手腕却被身后的男人拉住。
“叶栀林。”
叶栀林一愣，缓缓转身看向他。
“你还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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