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周围人还穿着大夏的服饰,林立都有种回到了现代的感觉。
钢铁厂和煤矿对周围环境的污染很是严重,一大早林立站在院子里,感觉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多久没下过雨了?”林立想起来道,“这都半个多月了吧。”
风府道:“十九天。”
这么久。林立仰头看着同样朦朦胧胧的太阳,他在伊关又两个月了。
昨天收到了大师兄和二师兄的信。
大师兄信里说,闲王被贬为庶人,送到皇陵,日日要在先帝墓前跪拜忏悔三个时辰,听说皇太后哭晕过几次。
陛下亲自查对户部历年账目,查出来仅去年国库就亏空了二百万两白银,历年累计还不知其数。
户部尚书江毅已经获罪入监,左侍郎现在负责户部。
大理寺卿和刑部共同审理户部尚书贪污亏空一案,盐运使受牵连获罪入狱,之后恐怕还会牵连出一批人。
如今朝廷上下人人自危,颇有后悔扶持陛下上位之意。
又劝告林立,眼下最好在伊关多呆一段时间,等京城风平浪静之后再回京。
二师兄信里说,香皂的生意在京城达官贵人府中不好做了,但在富商这边还好得很,销售额甚至比上个月还多了。
沐水山庄的生意上个月因为国丧关了门,这个月开门之后格外兴隆。不管京城里谁家被抄了,该玩的人还继续玩,咱们该赚的银子也继续赚着。
又提到香皂对西域的销售,说陛下这三个月在香皂上赚的银子,足以补上今年国库的亏空了。
林立昨日看完这两封信才明白过来,夏云泽为什么要将他再支到伊关来。
夏云泽早就想要对户部下手了。
他与江峰同在月华书院读过书,与江峰或多或少有点交情,是怕江峰求到自己头上的。
亏得他还以为户部是夏云泽的人,那几次见到户部尚书江毅,都是站在夏云泽这边的,不想夏云泽一旦继位,第一个开刀的就是户部。
也是,夏云泽还是镇北王的时候,边关的粮饷总是被一拖再拖,逼着堂堂一位王爷要在全大夏做豆腐的生意赚钱。
江毅这是抱大腿抱晚了。
至于牵连到盐运使,林立并不奇怪。
似乎自古盐业就没有不贪污,清清白白的。
不过朝廷上下人人自危,颇有后悔扶持陛下上位之意这话,有点不妙。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夏云泽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这么快就开始清算,会不会惹了众怒。
朝中大臣若是联起手来,夏云泽一个人孤掌难鸣。
更何况闲王还在,又是太后的长子,虽然被废物庶人,但是被大臣拥护扶植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想想夏云泽的手段,林立又觉得应该没有问题的。
边关的军权在夏云泽手里,御林军也应该攥手里了,除了西北那边的军权不在。
远水解不了近渴,西北那边若不是与闲王一伙的,该不会参与进来的。
“早,侯爷。”方晓这一阵都起得早,和林立招呼着。
林立点点头,看着方晓已经换上的衣服道:“早。今天你还要出去?”
方晓道:“是啊,南方的一个客商昨天到的,约了今天在县城里碰面。”
林立道:“这个是做什么生意的?”
前几天方晓刚与南方的一个客商定了粮食,一个大单子,很是让林立怀疑这个大单子是为了以后的军粮做的准备。
方晓道:“这可不是我的生意。”
林立奇怪道:“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要方晓帮着做生意?
方晓笑起来:“侯爷,你自己家的生意啊,是布匹的。”
“啊?”林立狐疑了下,才忽然记起来自己在京城开过纺织厂,开了之后丢给秀娘,忙着这边之后就给忘记了。
“可我纺织厂在京城的啊。”
方晓无语地摇摇头:“侯爷,这边厂子里的事都是王成管着,王成忙得脚打后脑勺,几次说要把钢铁厂给你,你都说忙忙忙的。
你这是忙的什么,连自家纺织生意开到南方了都不知道?”
林立自然是不知道了,他这次离开家,与秀娘的通信很少问到生意,问也只是告诉秀娘不要累着,生意可以让别人跑这类的话,压根不知道秀娘将纺织厂还扩大了。
方晓看着林立的表情就知道林立想什么,再摇摇头,笑着道:
“内子与侯夫人一起合作了,在南方也开了纺织厂,这就省了路费。南方人做生意要比我们灵活,本想要将生意扩大,只是被当地的布行联手打压了。
这位客商听说了生意是侯爷自家做的,通过内子辗转找上了我,我想着大概是想请我们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林立之前开纺织厂的时候就想过会冲击到传统手工业上了,所以和秀娘说规模不要很大,要循序渐进。
不想这才几个月时间,纺织厂真开到南方去了,还真冲击到南方的传统手工业上了。
他微微蹙眉道:“南方的厂子规模很大?”
方晓道:“内子经营,一向都是全力以赴。具体规模我也还不是很清楚,但想来不小。”
林立忧心道:“我以前听说南方女子多依靠纺纱织布度日,如果冲击了她们,这……”
方晓道:“暂时应该还不至于,不过以后就不好说了。昨日我听到信之后想了半个晚上。
侯爷,咱们就是放缓了速度,早晚,也还会冲击到这些家庭作坊的。
眼下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减少对百姓的冲击。”
林立点点头:“你有想法了?”
方晓沉吟着道:“有了点,但需要银子,还需要商户的配合。侯爷,少不得我得打着你的旗号做事了。”
林立对此并无异议,点头道:“看看需要多少银子,不行我向二师兄借点。”
方晓笑道:“侯爷可小瞧内子娘家了,只要侯爷允许内子打上侯爷的旗号,银子么,还是小事。”
在方晓眼里,好像什么事情都是小事,林立就从来没有见过方晓着急的时候。
他也笑起来:“打打。”
可跟着就收起笑容:“不过方兄,京城正有变动,咱们在这边行事,还要尽可能地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