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秀娘话里的意思,可不是字面意思,林立听得懂。
师父的意思是他的儿子比女儿,更有可能成为夏云泽的人质。
真……特么的操蛋。
“王成和你说过了吧,热气球做成了,现在二师兄管着,下一次升空就要上人了。
二师兄还把学堂里的事也接过去大半,前几天我和师父还有二师兄也一起商议了大学的事情。
二师兄的意思是先成立数学专业和机械制造专业,二师兄说,他还认识几个喜欢看星图的人,也要请过来。”
林立搂着秀娘,静静地听着她说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和秀娘之间的话题就都是围绕着阴山了。
寻常夫妻之间会谈些什么呢?
风花雪月?
他字写得就比秀娘好一点,画画上平面图立体图或者就是简笔画还拿的出手,红袖添香也不存在。
秀娘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路上,他还想着要与秀娘好好地“风花雪月”一番,然而现在,他看着躺在他怀里睡着的秀娘,觉得自己就是柳下惠。
他忽然生出和秀娘是同事的感觉来,搂着秀娘,好像搂着的是同事。
不,一定是秀娘累了,他赶路也累了。
这些日子林立习惯了晚睡,此刻烛光还未熄灭,他也懒得下床,就搂着秀娘,一动不动地看着天棚。
镇北王府的建筑全采用的榫卯结构,屋顶的房梁全是方方正正的,还刷着彩漆,画着图案。
视线收回来,又落在小桃华的脸上。
如果他没有野心,按照现在来看,夏云泽对他是信任的,以后小桃华做了皇后,他就是外戚,只要不谋反,大夏不被更替了,几辈子都会荣华富贵。
在古人来说,就是位极人臣。
他若是有野心,把工业革命在大夏也推广了,再将草原也先建设一步。
阴山大学会吸引整个大夏的人才,按照这时代的说法,银山大学的学生就都是他和秀娘的门生,他有人有武器有土地,以后与夏云泽平分疆土,也不是做不到。
退一步,草原也给夏云泽好了,他可以再往北和西去。
前世俄罗斯那么大的面积,还有西亚和欧洲。
夏云泽绝对不会看上西亚那么贫瘠的土地的,西域若不是有棉花和他的坚持,夏云泽也不会出兵的。
前世郑和下西洋,成吉思汗的子孙,不也都是往欧洲去了?
这些念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因为外界的刺激,浮上林立的心头。
而每一次浮上林立的心头,林立就知道他的想法都会转变一点。
人都是会变的,林立早早就知道这点。
他来到这个世界五年了,他的想法就已经从最初的吃饱穿暖,变成现在的扩张领土。
日后,说不定就想要独立了。
昔日曹操也是匡扶汉室的,但后来,打了一次又一次胜仗,得到了一片又一片土地,到最后,不是也不甘为臣了。
当然,也与昔日的汉室走向了没落有关。
但现在的大夏,难道就不会没落了?
夏云泽至今没有娶妻,没有儿子,一旦他病了,死了,只能从宗室里找个姓夏的小孩子做皇帝。
大夏,不就一样没落了?
指望忠臣辅佐?哪一个摄政王背叛之前,都是忠臣。
享受了权力,谁还愿意为人作嫁呢?
尤其是为一个只有姓氏,没有真才实学的小破孩。
林立和秀娘在沈河城又停留了一天,林立陪着秀娘,抱着小桃华,在沈河城好好地溜达了一整天。
去了城内最好的馆子吃菜,在茶馆里听说书,又去了最热闹的马市,把所有秀娘多看一眼的东西全买了。
晚上,又和秀娘研究了二元一次方程,三元一次方程,还有一元二次方程。
对比逛街,果然秀娘喜欢的还是这么与众不同,将王府书房内林立曾经使用过的黑板写满了一次擦掉又写了一次。
还将林立所有出过的题都记了笔记,更是与林立好好探讨了如何用在了应用题上。
这一晚,林立困了,秀娘都还在写写算算,然后宝贝一般地将笔记都整理好。
等到睡下之前,林立忽然想起个问题来。
“秀娘,小桃华的数学,学到哪里了?”
“四则混合运算、解方程都学过了,简单的图形运算也学过了,咱们小学数学课上的基础都掌握了。”
提起小桃华的数学,秀娘脸上都是喜悦,“简单的应用题都可以,植树问题尤其做的好。
间隔、段数这些,都没用我讲,自己就悟到了。”
“这么厉害!”林立惊讶起来。
植树问题说难是不难的,但五个手指四个间隔,对很多小孩子是难点,要反复强调的。
尤其是那种“小明前边有三个人,后边有四个人,一共有几个人?每个人之间距离一米,一共长几米?”的题,别说小孩子了,就是大人有的还要弄错呢。
想当初文科班的人,都要想想再想想,甚至要在纸上画出来才能答对的。
“是啊。”秀娘骄傲地道,“都不是正经在学堂上学的,都是有时间教一点,启发一点就会了。
如果小桃华是男子,说不定也能是状元呢。”
“说不定等到小桃华长大了,女子也能参加科考了。”林立道,“就算不能科考,咱们的大学,日后也说不定与科考一般呢。”
秀娘摇头:“阴山大学哪里能与科考比,我呀,也就是这么想想,咱们的女儿,日后还怕没有官做么?
真要是中了状元,就不知道天底下还有哪个男子能配得上咱们女儿了。”
玩了一天,小桃华又是早早地就睡了,此刻,她睡在林立和秀娘的床上,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被爹娘看得那么远大。
这一晚秀娘因为得到了新的数学内容而兴奋,两人也要马上分别,便就都不舍得睡起来。
也终于在半夜的时候,抱着熟睡的小桃华送到了隔壁嬷嬷的屋子内。
成熟的秀娘,又是从山村中长大的女子,在房事上从没有忸怩之态,只要林立喜欢的都肯去做。
她也不会掩饰和压制自己的快乐,林立将自己埋在秀娘身上的时候,想着他大约就是因为这点,才对秀娘更加喜爱的。
这一刻,林立又忘记了昨日搂着秀娘全没有欲望的时候了,忘记了将秀娘当做同事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