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只有主将死,副将才能晋升。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钢刀顶在头顶,活贫道不活道友。
尉迟容第一个被拿来开刀,接着还在醉生梦死中的人,一颗颗头颅被砍下,大殿内弥漫的酒气中立刻就夹杂了浓烈的血腥味道。
亲手斩杀主将,副将再无可能背叛了,吕仁浩立刻吩咐,兵营戒严,所有士兵不得出入各自兵营,违令者斩。
这道命令下发出去的同时,这些副将们又亲自带着手下,前往这些主将们的家中,叫开了房门之后,就在黑夜里,进行了无声的屠杀。
将军之下是郎将,郎将之下是校尉,这些在战场上都统称为将军。
天亮之时,军营戒严的命令已经下发,接着就是召集所有郎将前来。
这些郎将前来,立刻就被捆绑上,接着是副郎将前来,与之前一般,自己的头和上司的头,只能有一个在项上。
一连三天。
守卫着西边的尉迟容的十五万大军中,将军、郎将、校尉,尽皆被其副手斩杀,城内家眷不论男女老少,斩草除根。
这三天,吕仁浩守在大殿内,每进来一批人,都是宣读圣旨,请出御赐宝剑。
大殿内尸首堆积在一侧,血流成河。
而兵营内,戒备森严,普通士兵并不知道发生了何等变故。
三天时间,吕仁浩的手里没有沾上一滴血,李云秋也不过就亲自斩杀了一个人。
三天之后,所有副手依次返回军营,军营大换血结束。
吕仁浩吩咐击鼓点兵,宣读尉迟容勾结西域,残害忠义大将军,意图谋反的罪状。
士兵们哗然,然而在看到一颗颗人头悬挂在面前之后,哗然之声消失。
吕仁浩又将准备好的告示,贴在各个军营中。
告示的内容,一是忠义大将军带领手下区区三万士兵,北灭北匈奴,东灭乌恒与鲜卑,北伐斯拉夫人,西征突厥。
去年在开封招手水患、雪灾和匪患的时候,临危受命,带领五百士兵轻骑入城,一日就将匪患拿下,解救百姓与为难之中,更是拿出自己全部家产救助灾民。
如此为国为民的大将军,却因为在晋地发现尉迟容有谋逆之事,被尉迟容暗杀。
幸好陛下派出了御医,才将林大将军从数日的昏迷中抢救过来。
二就是宣读尉迟容的种种罪状。
往死人身上落罪状,那还不是随意,就是欺负你死人不会为自己辩解,也没有人会为一个死了的,永远不能翻身的人去辩解。
尉迟容被斩杀的消息一递出去,夏云泽留在关中的军队也立刻进入关西。
前三天,吕仁浩以尉迟容军中副将斩杀了所有主将,且斩草除根,连带家眷一个不留。
接下来两天,宣读尉迟容罪状,公告全军,约束军队。
又是五天的军营不得进出,整个关西边关已经全在掌握中,李云秋的军队进入,如此,这么一场军中的政变,无声无息中完成。
而这一切的计谋,都是出于林立之口。
远在云中的林立在接到密报之后,立刻遣人前往大原,将大原王文琦在睡梦中抓住。
林立没有冤枉王文琦,也没有冤了尉迟容。
李云秋在尉迟容的军营中,搜出了与王文琦来往的密信,信中就有刺杀林立之事。
更是搜出了尉迟容与西部蛮夷来往的信件,其中就有去岁尉迟容放纵西部蛮夷抢掠边关百姓之事。
其实这在边关也是常见的。
为了保障边关的安宁,两国不会交战,偶尔会牺牲一些边关的百姓,来满足对方的抢掠。
但这只要被人知道,就是谋反的罪证之一。
尉迟容和其成年儿子的头颅被送到京城,朝野震动,然罪证确凿,事已定论。
而此时,大原王文琦也已经被林立以晋地太守身份收押,所有审讯公开透明。
只与尉迟容通信残害太守,残害朝廷命官,就是当诛九族的大罪。
按照律法,大原王家所有成年男丁当斩,未成年男丁罚没为奴,女子皆发卖为官奴。
林立却亲自为王家求情,只发落主谋王文琦及其长子次子,其余曾有过欺男霸女之人,按律问罪。
且祸不及妻女。
祸不及妻女,这是林立为大夏女子争取的第一个独立的权益。
林立也趁此上书,为大夏女子争取摊丁入亩的权利。
林立的奏章在朝廷上再次引起轩然大波,朝廷上几乎一边倒的反对。
男主外、女主内,男耕女织早就深入到骨子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是习俗。
即便是律法,娘家获罪,罪也都不及出嫁女。
女子若是也有权利分得土地,男子还如何成为一户之主?在家里还有何权威可言。
更是提出女子本就力弱,如果分得土地,如何耕种?
自己耕种不来,就要雇佣男子,或者分于家中男子,平添负担。
即便是一贯站在林立这一边的欧阳若瑾,也罕见地没有支持。
林立根本不管朝廷的风向,他在大原已经开始进行土地重新分配的准备。
王文琦一族,上上下下,沾亲带故者,占据了大原近乎八成的土地,还有几乎同样多的生意。
王文琦的被抓,大原的经济差一点遭受到雪崩一般的摧毁。
王文琦直属下的各个产业,同时关门。
也幸好林立为之做了充分的准备,审案公正,户籍、产业、土地调查清清楚楚。
然而一个城池内最大的家族族长犯下了滔天大罪,对当地经济带来的影响绝对巨大。
按照大夏律法抄家抓人当然简单,若是按照林立的想法,祸不及家人,就不容易了。
这是改变律法,甚至可以说是挑战大夏的律法。
朝臣们很快对林立弹劾起来。
林立的奏折也快马加鞭地送往京城。
奏折上详细说明了刺杀案的主谋,及其知情者数人,又有民间状告,王家某人曾有欺男霸女之事,经过审理已经证实,抓捕归案。
林立接着阐明,主犯从犯,按罪获刑,罪不容赦,但无知者因此受到牵连,实乃无辜。
然而,株连这一惩罚,正是当代统治者保护自己权利的一个手段。
这是一个极其看重家族的时代,一个家族的荣辱兴衰都是联系在一起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获罪的家族如果不被连根拔起,将会危害到皇权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