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奕的话,司徒宫眼角微微眯了眯,一身阴冷嗜血的气息愈发浓郁了几分。
蓝衫青年李贵浑身都是一哆嗦,内心有抑制不住的恐惧翻腾。
一位先天武宗的威势,无疑太恐怖,让他都有夺门而逃的冲动。
他旁边的金袍男子也同样如此,眉宇间尽是惊惧和不安。
小荷姑娘抿了抿唇,反倒相对淡定不少,一对妙目看着苏奕,似无比好奇,这个敢于和血屠刀司徒宫对峙的青袍少年,究竟是谁。
大殿气氛压抑沉闷。
沉默了片刻,司徒宫忽地笑起来,眸光深沉,道:
“实不相瞒,我此次也是为了公子身上的造化而来,不过,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想和公子赌一把。”
苏奕饮了一口酒,将酒壶收起,饶有兴趣道:“赌什么?”
司徒宫道:“此次和我一起前来的朋友,共有四人,每一个皆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角色,可他们和我一样,这些年来,皆困顿于无漏境中,无法真正实现突破……”
说到这,他喟叹一声,眼神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臻至无漏境,便是世人眼中的先天武宗,伐毛洗髓,脱胎换骨,养出一身先天之气,距离陆地神仙之境,也只差一步。
可就是这一步,却如无法逾越的天堑!
尤其在这世俗之界,能够打破这一道壁障,踏足元道之路的,皆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或有大奇遇,或有大气运。
仅凭自身苦苦修炼破境成为陆地神仙的,百中无一!
司徒宫猛地挺直身躯,浑身阴冷的气息愈发慑人,盯着苏奕道:
“而在我等看来,公子身上的造化,便有希望助我等破境。”
“所以,我们想和公子赌一把,以对决论胜负。”
“我们输了,各拿出十块四阶灵石交给公子。”
“若公子输了,便把身上的造化交出来,如何?”
说罢,他静静看着苏奕。
见此,华袍老者文重远不禁呆住,五位先天武宗,来对付一个少年!?
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若非亲耳听到,他都不敢相信,这种过分无礼的话语,居然出自血屠刀司徒宫这等滔天人物口中。
而蓝衫青年李贵、金袍男子他们也是被震撼到。
十块四阶灵石!
这岂不是一千块三阶灵石?
须知,对武道宗师而言,三阶灵石都已堪称珍贵。
而四阶灵石,则更为稀罕,据说就是先天武宗都舍不得浪费,会当做重宝收藏,在修为突破的关口,才会拿来动用。
可现在,一场对赌,每一位先天武宗,都会拿出十块四阶灵石当赌注。
加起来都足有五十块之多!
这已完全超出了李贵他们的想象,直似叫花子听到万两黄金,根本就没见过那么多金子,自然无法想象其价值有多惊人。
可李贵他们却意识到,能被司徒宫这等大人物盯上,这青袍少年身上的造化,注定非同小可了!
一时间,他们看向苏奕的目光都变了,背脊都直冒冷汗。
之前,只当这是一个可以任凭指责和鄙夷的少年。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少年,都有资格被十大武宗之一的司徒宫进行对赌?
太可怕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语,李贵他们心中就一阵发憷,后怕不已。
唯一让他们安心的是,眼下的苏奕似乎要遭难了,根本没工夫和他们这些小角色计较……
至于小荷姑娘,眉宇间则浮现深深的担忧,也带着一丝愤怒。
她很不解,鼎鼎大名的先天武宗司徒宫,怎会这般不要脸,这哪里是对赌,分明就是来抢东西的嘛!
却见苏奕哂笑起来,道:“五位先天武宗一起行动,还偏偏要进行对赌,你们胆子是不是太小了?”
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司徒宫神色平静,浑不在意道:“苏公子轻松便可剑杀火穹王这等角色,早不是天下间任何宗师人物可比,我等谨慎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剑杀火穹王!?
文重远和李贵等人都被惊得懵掉,呆滞在那,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
苏奕道:“你们虽打着对赌的幌子,可终究是来抢东西的,赌注若仅仅只那点灵石,不赌也罢。”
司徒宫眉头皱起,道:“那公子想赌什么?”
“赌命。”
苏奕不假思索道,“我输了,任凭处置,你们输了,生死由我定夺。”
轻飘飘一句话,让大殿气氛骤然压抑到极致。
文重远等人紧张到都快要窒息,满脸的骇然,打破脑袋都没想到,苏奕这样一个少年人,竟如此之强势!
司徒宫则沉默了。
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跟他赌。”
远处夜色中,忽地传来一道声音,“我早说了,根本不必这般麻烦,直接动手便是。”
伴随声音,一个须发稀疏的耄耋老者走了进来,一袭黄袍,眼神浑浊,手握一根拐杖。
随着他到来,空气忽地变得灼热,似大火炉在焚炼天地,那霸烈可怖的气息,衬得这黄袍老者威势极为慑人。
烈阳真人!
几乎一眼,文重远就认出这黄袍老者的身份。
这可是一位老辈先天武宗,数十年前就已成名,曾担任过一方总督职务,也曾征战于沙场之上,威名昭著!
苏奕兀自坐在那,仅仅只瞥了这黄袍老者一眼,便收回目光。
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懒得询问。
但,就凭对方说的那句话,已在苏奕心中被判了死刑。
“司徒兄也是不愿做出杀人夺宝这等行径,故而才采取了这种折中的办法,可很显然,这位苏奕小友明显不这般认为,他既然扬言要赌命,那就赌便是。”
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紧跟着,一个姿容美艳的彩衣女子走了进来,妆容明艳,可眉梢间的风霜之色已无法掩盖。
她眸子冷冽,流淌慑人的电芒,甫一进来,就看向苏奕,声音透着一丝怜悯,“只希望,小友莫要后悔。”
桐花夫人!
文重远心脏狠狠一抽搐,彻底色变,这可是一位邪道女魔头,三十年前,就已名震天下,令天下不知多少武者谈而色变。
事实上,无论是烈阳真人、桐花夫人,还是血屠刀司徒宫,在最近这些年里,几乎都已很少露面,如若退隐般。
可有关他们的传闻,年轻一代或许不清楚,但文重远又哪可能不知道?
苏奕唇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道,“不是还有两人吗,让他们也出来吧。”
一道幽幽剑吟在云涛观外的夜色中响起。
隐约间可见,一名高瘦白衣男子立在远处,掌指抚剑,轻声呢喃:“如我辈者,早无惧生死,赌命……又算的了什么?”
文重远望去,只觉那高瘦白衣男子直似一把剑,立足夜色中,却有刺破天穹的凌厉之势,内心不由一颤,这……又是哪位先天武宗?
而在高瘦白衣男子的声音刚落下,一道粗犷豪迈的大笑就轰隆隆响彻天地间——
“来来来,且出来一战!”
声如炸雷,震得道观窗棂震荡,屋瓦哗啦啦作响。
李贵等三男一女,皆耳膜刺痛,气血翻腾,眼前直冒金星,皆不由骇然。
仔细看,在那夜色中,又多了一个头戴铁冠,身着赤色道袍,浑身弥漫着紫气的男子。
其眸如一对燃烧的火炬,摄魂夺魄。
云州紫山客,莫擎苍!
文重远一眼就认出来,惊得双目滚圆,这可是一位威名完全不弱于司徒宫的狂人,杀性成狂,凶威滔天。
很多年前,其威名足以和阴煞门副门主花柳烨相提并论!
至此,五位先天武宗皆显现身影,出现在这云涛观内外。
苏奕见此,他长身而起,收起藤椅,“走吧,出去一战,莫要波及到这些无辜之辈了。”
迈步朝云涛观外行去,淡然从容。
司徒宫等人对视一眼,皆跟随其后走出。
至于大殿内的文重远、李贵、小荷姑娘他们,完全被这些先天武宗忽略了。
一些小鱼小虾而已,谁会在意?
被这般无视,无疑是极伤自尊的一件事,可文重远他们此刻却都感到无比庆幸。
被无视也总比被牵累要好太多了!
只是,一想到最初时候,苏奕提醒此地太危险让他们离开,而他们非但拒绝,还曾出言讽刺和抨击,内心就一阵懊悔和发苦。
谁能想到,在这荒郊野外,会碰到如此恐怖的一桩事?
夜色深沉,天穹上一轮明月高悬,洒下清冽辉光。
云涛观附近区域万籁俱静,连一丝虫鸣都没有,寂静中透着一股压抑人心的沉闷。
苏奕立在一处空地上,不远处,是司徒宫、烈阳真人、桐花夫人、莫擎苍和那高瘦白衣男子。
五位先天武宗,已屹立于大周当世之巅,每个人的威势,皆强大到足以让任何宗师人物绝望。
可苏奕不在此列。
“苏公子,赌命的话,生死难料,你……确定非要这般坚持?”
司徒宫长叹一声,眼神复杂。
看着这青袍少年那磊落从容的模样,让他内心也不禁泛起一丝钦佩,也有些汗颜。
如此少年,如此气魄,着实难得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