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当日。
休息几天,不情愿也得上班,晨起后锦辰按规定进宫点卯。
处理了一些相关事宜后,锦辰特意去了趟太医院。
当日负责值班的太医正是太医院院首的徒弟。
他听闻锦辰的来意,只道:“大将军有所不知,尚未进宫时,下官对各异域图腾有过研究,若大将军信得过,不妨给下官看看。”
锦辰让太医取了白纸墨笔来,将那日在暮月手腕上看到的浅显图腾画出。
“这……”
太医疑惑凑近了看,“大将军有所不知,凡是各部族图腾,皆有所信仰的兽物变化,如鹰、狼等。”
锦辰眸子漾着几分戾气,声音冷冽,“这不是图腾,是疾病还是毒?”
“以下官看来……若出现次数规律,且待在手上的时间短,那就准是毒药没错。”
官员摸不清锦辰这态度,说话言辞也只能以谨慎为好。
锦辰余光再扫过纸上墨迹,一言不发离开。
“恭送大将军。”
而此时的将军府内。
暮月解决了心腹大患,此后京城谁都不会再认为他是玉水阁里的花魁,已经一连欢喜了几天。
今晚的接风宴他要和阿兄一同出席,暮月总觉得这是天大的事,大早上锦辰走了也睡不着,干脆起来拾掇打扮。
听说皇宫里的美人最多,今天保不齐又会有这个那个的官员女儿,就算有国主身份,他也要做阿兄身边最好看的那个。
正当暮月纠结是穿最喜欢的红色衣袍,还是能和阿兄相配的衣袍时,忽地听见门外一声撞击响动。
一只死鸽子。
暮月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往院子外看了几眼,暮月沉默拎着死鸽子进房间,轻车熟路把耷拉的脑袋拧下来,霎时满手血迹。
鸽子的身体里塞着放了纸条的铁棍。
暮月抿着唇丢掉鸽子,眼神紧盯纸上字迹,满是鲜血的指尖按上手腕,紧紧扣住。
“欸,您去哪儿啊。”
锦卿清瞧着暮月往府外走,快走几步跟上去,“国主陛下,今晚就是接风宴,您不等二哥哥回来吗?”
暮月回头看她,浅笑道:“我去见部下,若阿兄回来你就这么说。”
“啊…”
锦卿清茫然望了眼他袖口的血迹,屈身行礼,“我会如实转告二哥哥。”
——
即便在京城卧底过,暮月也从未去探索过其他地方,更别提如此偏僻的郊外。
暮月按照纸条所指,到达郊外的露天亭苑,刚到达便能感受到此处气息混乱,有不少人在山野中埋伏。
“滚出来。”暮月用西坞语冷斥,绿瞳内闪烁寒光。
“好弟弟,真是敏锐啊。”
阿格纳拍着手出现,身后跟着手拿铁刺毒鞭的手下,顿时包围住暮月。
“我是该叫你阿弟还是国主?”阿格纳深邃面容满是怒气,笑得更是讽刺。
暮月见来人是先国主唯一承认的皇子,倒是平淡了下来,冷冷道:“当然是国主。”
我才没你这个阿兄,你不配。
“好一个国主!你弑父又弑君,是要被关在神山受罚的!怎么敢!”
暮月掏了掏耳朵,“你真吵,反正你们只认天目珠麽,天目珠在我手上,我就是国主咯。”
阿格纳:“……”
“你趁我不在西坞谋位!那就别怪做哥哥的不客气。”
暮月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客气过,不要脸。”
虐待过了,西坞易主了,现在你说不客气啦。
这不是纯有病吗。
暮月朝他伸手,“天目珠给你,你把解药给我。”
“愚蠢!这种毒哪儿来的解药?”阿格纳甩着辫子嗤笑,“只可惜我没那么多耐心,要等几个月你死后拿回国主的宝座。。”
“就知道,骗子。”
暮月不满收回手,嘀嘀咕咕,“你和你爹一样!都不要脸!”
“杀了叛徒!夺取天目珠!”阿格纳眼神带着锐利的怒意,挥斥毒鞭。
霎时间所有人都冲过来,四面八方围堵暮月。
和暮月之前杀死的西坞守卫兵不同,跟随阿格纳都是有真本事的杀手,各个身怀绝技。
即便暮月从前藏了拙,在杀了他们几个猝不及防后也被看出了身手,一时无法脱身。
而势必要夺回天目珠的阿格纳,更是肌肉紧绷,仿佛发狂的野兽,下手又毒又狠,每一击都如狂风暴雨般致命。
更致命的是,暮月完全不熟悉这边山间的地形,一路被赶进深山才发觉这边地势过于复杂,已经失去了方向感。
阿格纳捂住血淋淋的伤口,暗道轻敌,没想到这人从小的无害竟都是假象。
不过人多到底是有用的。
看着暮月像无头苍蝇般四处寻找离开的方向,阿格纳忍不住放声大笑,抹去脸上的血珠。
“这里可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好地方,就算死在这孤魂也没法逃!”
“啊!”
暮月一时不察,被突如其来的铁刺挥中手臂翻身倒地,又听见阿格纳嘲笑的
他面色苍白,已然在望不到头的去路中筋疲力尽,唇角干涩只能尝到咸苦汗水。
今日果真不该来的。
可哪怕有一丝解毒的希望,他都不愿意放过。
心绪混乱时,暮月眨了眨无力的眼皮,脑海中忽然想起从前在神威营时,阿兄曾提到过的战术。
虽说是针对容易混淆方向感的塞外,但用在这里……
暮月抱着被打断的左臂,迷蒙恍惚视线四处张望,终于找到可以利用的小道。
他咬了咬牙,纵身跳下亭台边有点高度的山坡,顺着往下滑的力度逃脱阿格纳手下的包围圈。
“该死!这人真不要命,快追!”
饶是提前观察过地形的阿格纳都没想到,暮月还能找到一条别的出路。
又是一阵逃杀。
暮月利用深山地形绕开追杀的杀手,奔跑时难免动到断掉的左臂,整个人几乎面无血色,衣衫上血迹斑斑。
“啊呀!”
担着两担柴的樵夫正赶着路,被猝不及防出现的这人吓一跳,忙撂了担子就打算跑,眼前骤然出现一柄袖刀,直挺挺插进离他只有半寸距离的树枝里。
樵夫被吓得浑身一抖,僵硬着身体往后转,“大…大…大侠!我就是路过的,什么都没看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