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江若云的实力应对上眼前的银甲是有些吃力的,但在此刻这般狂轰乱炸的疯魔状态下,却是一度压得银甲毫无还手的余地。
准确的说,不是没有还手余地,而是完全抽不开身来还手。
江若云手中的长鞭攻势密集的犹似洪水猛兽,编织出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完全覆盖住了银甲的身体。
加之她体内灵气完全不克制的疯狂消耗下,才展现出来如此的压制力。
“云凤~”司空彤远远看着,不由满是惊忧,如此打法,定然仅能逞一时之利,待得消耗过大,势必压不住银甲的反扑,届时可就麻烦了。
相较于局面的危险,司空彤更为在意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得江若云变成现在这幅发疯一样的模样。
此前的她,饶是生死一线的关头,可都依旧十分冷静的。
此刻何以如此乱来?
不稍片刻。
司空彤看着远处江若云的鞭势果然如预料那般开始逐渐放缓……
心中慌乱下,急得额头都不禁冒出了冷汗。
她虽还有着些许余力,但接连遭重下,此刻的身子骨几近快要散架状态,贸然上去帮衬,怕是只能起到拖累的反作用。
以银甲表现出的灵敏反应力,远距离下抓机会偷袭破印,也很难办到。
‘难道只能动用那一招了吗?’
司空彤脸色满是死寂,‘可一经施展的话,自己就势必再无机会活着出去了……’
若说江若云没有先前冷漠疏离的那一幕,
司空彤自问或许还愿作出此般牺牲,成全其活命的机会。
可江若云先前表现出来的那份冷漠甚至是任由其自生自灭的行径,让她有些心寒。
但转念想到江若云最后关头又救下了自己……
司空彤一时也说不准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正当迟疑间。
远处江若云同银甲的战斗局面陡然发生变化。
原本因为虚弱,江若云一度开始被银甲反压,但却仅仅持续了没多久,江若云势头突然暴涨,以一种更为霸道疯狂近乎疯魔一样的姿态轰退了银甲。
抽击间不住发出着低吟的吼声,像是被激怒发狂的凶兽一般。
细看之下,江若云那双明亮水润的眼中,此刻莫名多出了一抹红蕴。
此般红蕴同伤心哭泣的红截然不同,要显得更为妖冶更为明亮许多,像是能于黑夜中同样绽放光芒一般,让人一眼便能瞧清。
“这股气息……”
司空彤远远感受着江若云此刻散发的气息,整个人又是不禁一怔,眼中满是惊骇与忌惮。
魔气!
司空彤再三感应下,基本坐实了此般猜疑;
江若云此刻散发的气息,同那些走火入魔或是修习邪功入魔的魂师,简直一模一样。
她……魔化了!
司空彤恍惚间好像明白过来江若云突然再度压制银甲的这股势头,若是入魔状态,确实可以提升突破自身极限,发挥出远超寻常状态的实力。
可那样于身子的负荷无疑是巨大的。
且意识受到魔性
的冲击下,也势必难以保持清明。
保不准将会彻底化作一个失去理智的杀人魔头。
届时,怕是比之银甲还要来得更难对付。
‘必须要阻止她!’
‘顾不得那么多了。’
司空彤眼神蓦然锐利起来,双手微微贴合身躯,双手并拢的五指指向着地面,体内灵气以着特定的经络运转,不断朝着指尖压迫而去。
双手手指的指甲肉眼可见的变化,从寻常的粉色逐渐化作被压迫下的淤紫色,又渐渐褪去那份紫意,变得鲜血般妍丽。
随之变化的还有她原本平静的脸色,此刻明显多了一丝痛楚,额头的汗水也多了不少。
不待进一步举动。
远处的银甲突然倒飞了出去。
依据那甩离其身的鞭势来看,应是江若云狂风鄹雨的攻势下,成功绕过银甲防御,抽碎了后者身上的银环印记。
司空彤双手维系着下垂的姿态,仅是体内的灵气为之停顿了一瞬。
目光看着远处的银甲亦如先前铜甲消散那般化作点点星光。
她的神色并未有半丝松下,依旧紧绷着,满是警惕戒备的看着远处背对着自己的江若云。
银甲的凶险虽然暂除,可江若云此刻的状态若是不收,无疑比银甲的威胁要更大。
司空彤死死盯着,足足耗了小半炷香功夫,都不见江若云有任何反应下,不由警惕开口:“云凤,你还好吗?”
不见回应。
江若云依旧静立站在远处,像被点了穴一般。
司空彤犹
豫下,撑着虚弱的身子缓步靠去。
“别,别过来!”
临近的那刹,江若云的喝声突然响起。
司空彤立马驻步,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相较之前,江若云此刻的声音虽然依旧冷淡,但却少了几分漠然,更多的是一丝隐隐的慌乱。
像是怕被人走近后瞧见什么一样。
司空彤下意识以为江若云是不想被窥见眼中的那抹红蕴,想要掩盖险些入魔的事情,当下也没执意靠去。
又足足持续了好一会。
江若云重重的呼了口气,显得有些后怕模样,转身朝后走去。
司空彤见江若云气息平复,同样暗自松了口气,然,在江若云转身的那刹,却又不禁惊愣在了原地。
虽然仅是惊鸿一瞥,但她分明捕捉到了江若云脸上,左边脸颊有着数道奇异的红色纹路,一闪而逝。
像是先前的那抹红蕴自眼中蔓延,如藤蔓般爬到了她脸上一般,使得她妆容很是妖冶渗人。
司空彤后知后觉间终于反应过来,江若云真正惊慌想要掩盖,不想被她瞧见的,不是险些入魔一事,而是这副特殊的妆容。
‘难道是基于什么特殊的秘法所致?’
司空彤心中暗自猜疑,她瓶灵宗因为常年同各类诡异秘境打交道的缘故,对于一些邪功魔术也有过涉略,当下倒是并没有太过在意。
世界之大,有此调动魔性提升实力的秘术也并非什么奇怪之事。
只是那有些熟悉的纹路,还是让她心中有些
在意。
可惜那一瞬实在太快,凭那消散前的残影,根本瞧不清楚。
“抱歉,”江若云来到司空彤身边,冷冷的道了一声,算是为自己先前的失态所赔礼。
司空彤明显感觉到了江若云的态度变化,再无半点此前姐妹间调侃时的热切,此刻的她,感觉处处存着戒备,像是一只护食的小猫,随时要咬人一样。
司空彤本就不是受得了怨气的存在,当下有些介怀的问道:“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江若云抬眸冷冷的望着司空彤,并未言语。
司空彤进一步道:“我是说,你为何态度突然转变?前一刻不还在帮我出谋划策吗?”
“呵~”江若云自嘲似的突然冷笑了一声,“帮你出谋划策来抢我男人吗?”
此话一出。
司空彤霎时惊懵在了原地,眼中的惊诧和无措比之江若云先前都还要犹有过之。
足足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云,云姑娘~”司空彤因为心中那份‘做错事’的亏欠感,连带着称呼都回到了最初时的喊法,有些无脸再行亲切之语;
此刻虽心中已是明了缘由,但还是有些不愿相信下来,满是紧张忐忑的确认道:“你和他……是伴侣吗?”
“当然!”江若云挺了挺身,维护主权似的开口:“风哥哥说过这辈子只会娶我一人,我们之间还有着鸳鸯合合阵在,早已是同生共死的存在了!”
司空彤听得此般确认无误的回应,脸色惨淡得
比哭还难看,内心无助苦涩到了极点。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头一回主动想与人倾述心中最深的秘密,所找的对象竟会是如此之巧合。
这一刻,她只觉老天爷都在戏耍着她,同她开了那么大一个玩笑也就罢了,还要让她遭受如此尴尬难堪的局面。
她也终是明白江若云为何会突然如此了,怕是没有一个女人知晓这样的事情后还能保持得了冷静的。
换作自己的话,恐怕会做得更加过分。
毕竟,这可是毫无道德仁义的抢人伴侣,传扬开去都是无耻的行径。
“抱歉~”
司空彤心中百感交集,似有着千言万语想要述说,但到嘴边却只凝成了‘抱歉’二字;
此般情景,此般尴尬局促的氛围下,她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
语言在这一刻显得很是苍白无力。
她若还是以前那般问心无愧坦率以对,到还不至于如此窘迫,可关键,她前一刻分明述说了心声,说出了自己后悔的话语,也动了想要告知陆风的心念。
这无疑像是在宣战抢男人一样。
“没事,我气已经消了!”
反而是江若云洒脱的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容依旧带着几分自嘲意味,也像是在嘲命运的玩笑。
顿了顿,神色严肃的看向司空彤,缓缓说道:“方才我已经想通了,这事你若没有隐瞒,事实就是你所说的那样的话,我若憎恶怨恨于你,对你而言也是不公平的,毕竟,这事你也是不
可控而为。”
司空彤一怔,俨然没想到江若云竟会说出如此话语来?
这是在试探?
还是故作大方?
不论是何,在这一刻,她心中的阴云都有着几分消散之感,甚至下意识迎合着话语都有些浮想联翩。
她虽然排斥二女共侍一夫的情景,但顾及腹中胎儿下,也是可以考虑那般情景的。
再不济,甚至可以主动压抑心中的那份情愫,抛下情爱,只为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
再不愿伤害到江若云的前提下,她想要的也就仅仅如此了。
思绪万千。
司空彤忐忑的看向江若云,紧张道:“云凤,你待要如何?”
江若云苦涩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既然已经知晓了这样的事情,便不能再逃避得了了,若不妥善处理,我心中永远会存着刺,就算以后和风哥哥安稳过日子,也不会心安自在。”
“所以!”江若云蓦然抬头,认真的目光看向司空彤,“此番若能出去,我要你主动去寻风哥哥,告知他,你们之间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并且你因此怀上身孕的事情。还有,不要告诉他,我已经知晓,也别让他知道我们认识。”
司空彤闻言,脸上满是惊讶,很是不解江若云的此番要求。
江若云沉了口气,脸色复杂道:“在我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情况下,我想看看风哥哥知晓此般事情后的态度,若是……他选择你的话……”
江若云的声音十分
沉重,像是很艰难的吐出:“他选择你的话,我就乖乖退出了,不会让他为难。”
说及‘退出’二字,眼眶不禁都为之湿红了几分。
司空彤瞧见江若云竟心生如此决然之念,顿觉不妥。
若真走到那一步,自己岂非成了拆散鸳鸯的小人了?
连忙开口:“告诉他的话,岂非让他难做了?他若是心中有你,而出于责任选择我……这样的他,我也是不愿欢喜的。”
“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不行!”江若云毅然打断道,“我做不到当这事没发生过,我一定要看到他的态度。”
“就按我说的!我会等着他知晓后,主动寻上我的那天。”
“我想,在那一天,我会知道这个难题的答案。”
见司空彤满是踌躇为难的模样。
江若云想了想,道:“眼下说这些还都只是空话,说不定我俩都要死在这。”
“若是如此,倒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果,就不用头疼的去烦那些糟心事了。”
司空彤像是被点醒一样,毅然决然道:“云凤,你放心,我就算死,也定会竭力护你周全。”
江若云一愣,连忙拒绝:“你可不能死,这样我心中的这刺可就永远也拔不干净了。”
“传扬到你瓶灵宗的那些人耳中,不知道的怕还要以为是我害了你;”
“所以,”江若云正色告诫道:“收起你那些自认大无畏的拼死相护念头,我不想欠你。”
说着心
中暗暗补充了一句,‘要欠也只能是你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