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山吊古篇 第十七章：漂流

见东西到手，汤1局也顺利回了屋顶，我这才从他砸开的大洞钻出去。

外面呼的1下，巨大的风压由下而上飞起，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差点被掀翻回去。得亏我手脚灵活，勾住破口边缘，这才把自己又拽了回来。

这里没有外廊，脚底是下1层的挑檐，再往外约两3米就是深渊。看着挑檐上那些虺纹琉璃瓦，虽然有些破损，表面更受到时间的打磨，早已不再光滑，但真要站在上面又不滑倒，恐怕也非易事。

更何况我还要想办法翻上头顶的最高处，光是想想都觉得眼晕，手脚立马开始发软，心慌气短，虚汗直冒。

娘的嘞！敢情我还有恐高的毛病么？

正发愁呢，汤1局大衣的衣袖，慢慢垂到了面前，只听上面喊道：“药方哥，抓住，我拉你上来！”

真是哥的好兄弟啊！我在心里默念了1声，伸手抓住衣袖，将其紧紧抱在怀里，顺便把袖子缠到了手臂上。

心里还没做好准备，更没有发出“拉”的信号，上面的汤1局大概是感觉到衣服着力，于是2话不说便开始往上猛拽，速度之快，我都来不及惊叫，脚踩冷风已经悬空，想放弃是不可能了。

要知道头上有屋顶的挑檐，这就是汤1局只能垂下衣服，看不到我的原因。现在他1下下用力往上拖拽，我顺着衣服上得倒快，但遇到挑檐怎么办？

按理说这时候该停下，让我自己调整与挑檐之间的关系，尽可能翻上去再拽也不迟。可这家伙完全不管那1套，就是憋着1股子蛮力猛拽，速度贼啦快。

只听咣当1声，挑檐边缘处的几块瓦片都跟着1跳，接着我以头为支点，顶着挑檐的檐口，身体整个平伸在外面，像在玩顶牛。

您想想，这么高的楼顶，我顶着檐口，身体悬着横在空中还脸冲下，是什么感受？几乎都要被吓尿了裤子了！多亏我抓得紧，又把袖子缠在手臂上，否则——不敢想。

幸好只是1两秒而已，在汤1局的怒吼声中，我的脑袋终于弹了出去，而后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姿势，重重磕在瓦片上。伴随着稀里哗啦，1连串的怪响，等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拖到了塔尖旁。

看着来路，在虺纹琉璃瓦上留下1串带着弧度的凹坑，那都是本大爷铁头功的成果。见到这，我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冲着汤1局是破口大骂。

“你个王8蛋！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我是人！再强点1遍，我他娘的是个人！不是玩具，更不是什么死物！就算你想救我，能不能用传统方法，想得周到点，别再出幺蛾子了行不行？”

汤1局和小花都提前捂了耳朵，可能只见到我嘴巴乱张，却听不清说些什么，因为连我自己也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大水已经到了脚下，巨响把除它之外的所有声音全部屏蔽，整座高塔先是出现轻微摇摆，跟着就是无规则地颤抖。

1般地震只造成建筑物摇摆就不会出大事，可如果产生左右、上下无规则地连续摇晃，再结实的结构也会有垮塌的时候，只是早晚而已。

现在大水不断冲击着高塔底部也就算了，在退回时还要造成2次不规则冲击，就这样反反复复多遍，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了十分沉闷又恐怖的哀嚎声。

屋顶开始出现裂痕，脚下似乎已经有不少瓦片碎裂并掉落下去，我们仨就算紧紧抱着宝顶，脚撑屋脊，也再难控制身体，多来两下必定会掉下去。

此时我忙看向高处，只见光线洒进来的口部，距离我们还是遥不可及，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对不起，是我估计不足，咱们真要玩完啦！”生死之间，好像除了说抱歉外，再没有其他可讲的。

是啊，我当时做出的决定，冷静下来想想，真如同1个孩子在游戏。

看似爬上屋顶，好像是避开了被水淹，被垮塌的建筑砸中的可能，但同样增加了摔死的成功率啊！这问题，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而且从目前的情况看，可能会先1步力竭被抖下去，那就惨喽！

先是摔死，摔不死也能淹死，就算命大还淹不死，这座高塔跟着倾倒，砸死是必然的。他娘的！1时鲁莽，到头来3种可能性1样不落，这不是在搞笑么！

又1次冲击到了，我们抱着宝顶感觉震动是那么清晰，而这次，整座高塔的悲鸣声最大，随即明显发生了倾斜，我们也1起往下沉。

得亏汤1局反应很快，已经顺势转到了宝顶的另1面，然后将我俩11拽上去。还没稳住身体，高塔已经彻底倒下，耳中是恶风呼啸。

那瞬间，我似乎感觉自己的脸皮，要不由自主往天上飞去，撕扯的疼痛感传遍全身，如同被十几个人拽着1样。

窒息感让我头晕，即便把嘴张大也无济于事。

心脏明显跟着猛坠，比荡秋千时，身在最高处开始下落还要刺激得多。

整个坠落过程，也许不超过十几秒钟，但对于我来说，如同过了好久。直到听见轰隆1声巨响后，我的身体猛地朝下1压，血气翻涌，跟着无数的雨点，从空中噼里啪啦砸落，人也昏了过去。

……

“千方，小心那孩子。不要再找《越方书》。切记，切记。”

……

老头子的话在耳边激荡，我1下苏醒过来想动，但全身骨骼如废了1样，酸麻、疼痛交织在1起，根本使不上力。

冰凉的水，1下下拍打我的手背，眼睛终于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4周1片漆黑，只有我的周围泛着淡淡的光芒。

耳中能不断听到水，在拍打物体的响声，却不知道拍打的是什么，毕竟可视范围不过1两米而已，除了4周漂浮的各种不知名碎片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我，正趴在1个窗框上，侧边还连着几块木片。幸亏如此，否则早就沉底1命呜呼了。

想到汤1局和小花，我忍痛，咬着牙将脑袋转向另外1边，苦苦搜寻。

可惜，能见度实在太低，完全找不到他们的身影，而残存的力量也因为这通折腾，顷刻间就耗尽了，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人又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中听到咚咚的闷响，身体在1下下震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我再次睁开眼，4周是绝对的黑暗，就像重新回到岩壁间的缝隙里1样。

幸好我还在那窗框上趴着，肚子浸在水里，不断发出咕噜噜的响声，这是要窜稀的节奏。

刚才听到的咚咚声，似乎是窗框撞到了什么硬物，弹开后又被水流推来再撞，反反复复。

因为刚从昏迷中苏醒，意识还很模糊，比上宿醉也好不了多少，于是觉得那声音格外聒噪。为查明缘由，我只得伸手摸索，发现那是块西瓜大小的石头，窗框边缘在不停朝它撞击。

弄清楚状况后，我推着石头，咬牙将窗框往1旁移。由于水流的原因，根本不用使太大力气就能做到。

可就在窗框即将被移开时，听力似乎也清晰起来，耳中出现了古怪的隆隆声，但1时想不起来是什么，跟着身子猛地1沉，开始随窗框急速移动，而且越来越快。

这下我明白过来，那隆隆声是什么了。

不等我想出补救措施，整个人与窗框1起，再享受了1次自由落体。

身旁全是冰冷刺骨的垂直水流，再加上风声，几秒后我就沉入了水中，激起硕大的水花。这通灌哪，好悬没变成蛤蟆！

在我不断挣扎时，摸到了1起掉下来的窗框，于是赶紧抱住它，使自己的脑袋先露出水面再说。

因为水流的速度更快了，不知道远处还有什么在等着我，这时候1旦失去窗框，凭我1身的伤和几处错位的骨骼，要想活下去，比登天都难。

现在能做的，就是坚持，咬牙坚持！

水是有吸力的，当人在水中想要上岸，可没那么轻松。我现在就不具备翻身出水的条件，只能像猴子抱树枝1样抱着窗框，勉强把头露出水面而已。剩下的，听天由命。

不知道漂流了多长时间，由于伤痛和刺骨的地下水浸泡，我终于受不了了，这才依依不舍地撒开了窗框，放它离去。

身体1下没进水中，窒息感接踵而至，我下意识张嘴要呼吸，大口大口的水1下灌了进来，使头脑跟着清醒，于是赶紧闭上嘴，屏住呼吸才幸免于难。

就在会儿，脑袋撞上了什么东西，跟着身体被托起，我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出了水面。

难道我死了，现在已经来到了地府？

想到这，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眼睛悄咪咪地睁开，想要瞧瞧地府长得什么样。谁知1道刺眼的亮光袭来，如同千万根绣花针扎进了眼睛里，迫使我又赶紧闭上眼。

难怪当年强大如斯的蜈蚣精，会被昴日星官炼出的小小绣花针给击败，这眼睛真是人类进化史上，最大败笔。它们脆弱，很容易受到攻击而损坏。难怪老话说，眼里容不下沙子。

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直到力量开始汇聚，身上的疼痛感稍稍减退，我才再次睁眼。不过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我选择歪着头，1点点睁眼去看4周，果然好了很多。

周围明亮异常，绚丽多彩，耳中能听到鸟儿们叽叽喳喳的叫声，1股熟悉的幽香在身边飘荡。

我1下坐起并大叫：“出来啦？！”

可忘了身上到处是伤，有几处关节还脱了臼，这下把我疼得，咧开嘴直吸凉气。

而且通过刚才的1声叫喊，我发现自己失声了，无论怎么努力，甚至想用咽唾沫来缓解都不行，听到的声音如被踩着脖子的鸭子，难听至极。

看样子是随高塔掉下来时，风压冲了嗓子，声带受到撕扯，暂时不能说话了。

我现在身处溪水边，正以匍匐的姿势将自己挪到岸上，躺在满是碎石和泥土的地面，尽情把身体献给太阳，简直舒服极了。

和暖的阳光，帮我驱散1切寒意；地面做床，用以缓解身体的疲劳；而鸟语花香，可以修复受伤的精神，大自然才是最好的医生。

慢慢地，我沉沉睡去，再没有危机感和压力，任凭自己的意识放空，直到下次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