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蹲在地上,拿着刀在砍肉的几人却个个满头大汗,忙的热火朝天。
二十多头狼呢,工作量可不小。
一块块的肉,被分割成差不多大小的形状,搁在干净的干草上,狼肉腥臊,其实味道并不好吃,但眼下,没人嫌弃,只看的心头火热。
徐村长也心里滚烫,盘算着每家能得多少肉,有这些肉撑着补身子,熬到京城就不那么辛苦了。
高二叔又利索的剥完一张狼皮,随口问,“村长,你看这狼肉咋分?是不是也该多分给那些跟着怀义冲出去杀狼的人一些?还有那些受伤的,甭管他们出了多少力,至少这勇气可嘉啊,不能叫大家伙儿寒了心……”
徐村长沉吟着道,“你放心,我这心里有数,你这边先弄好,等天亮了,大家缓过气来,咱们凑一块儿再商量。”
高二叔点点头,又笑道,“说起来,这次真是多亏了怀义,虽说伤了几个人,但就冲着这么多肉,还有能卖钱的狼皮,这笔买卖就不亏啊!”
“是赚大了!”徐村长感慨一声,苦笑道,“我老了,没啥冲劲儿,凡事总想求稳,之前,还不赞成怀义冲出去,就想着守着这院子,等天亮了,说不定狼群自己就会散去,唉,怀义说,最好的防卫就是出击,不出击,哪来这么多肉,他说的对啊,这是送上门来的肉,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高二叔意味深长的道,“这话也就是他敢说,他有这个底气和本事,不然换一个试试,还不得让狼给吃了?”
徐村长深以为然的道,“嗯,有本事的人,到哪儿都能活的舒坦,不怕事儿,也能扛事儿。”
高二叔笑着提醒,“咱本事小,但运气不差,跟他一道走,这后头还愁啥呢?看看现在,哪家粮食不够吃?不但够吃,还有结余,这马上还能捞到肉了,搁以前,谁敢想这美事儿?”
徐村长想想最近村里的改变,大晚上的精气神都上来了,“你说的对,那啥头狼留给怀义,这是他杀的,他功劳也最大,该多分给他一些。”
高二叔爽快的道,“放心吧,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他。”顿了下,又感慨道,“要我说,今晚最大的收获,还不是这些狼肉和狼皮。”
徐村长不解的看着他,“那是啥?”
高二叔道,“是锻炼了咱们村那些后生小子们的胆气啊,以前不说畏畏缩缩的,可也没几个敢对付狼的,我家那傻小子,就是平时杀只鸡都还手抖呢,谁能想到今晚上,他能冲出去砍狼?这回见了血,以后我倒是放心了,再遇上点啥事儿,不说冲在前头,最起码,不会当缩头乌龟。”
徐村长想着刚才那些年轻后生们兴奋谈笑的模样,点点头,“是有几分血性了,不孬,给咱许家村长脸。”
“是怀义这个带头的教的好啊,要不咋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咱们村这些年轻后生跟着怀义,以后准差不了……”
徐村长闻言,若有所思起来。
被众人念叨的许怀义,这会儿,正被媳妇儿扒光了在检查,他嬉皮笑脸的一个劲在解释自己没受伤,顾欢喜不信,刚才他回来时,一身的血,头上和脸上都有,比之前打猎那次看着可惨烈多了,她不亲眼看看,哪里能安心?
好在,检查了一圈,确实没啥要命的伤口,但擦伤有好几处,还有些红肿的地方,顾欢喜揪着的心终于松开了。
许怀义拎起样东西,低声道,“我穿着它出去的,别说是狼,就是刀剑砍上去,也伤不着我。”
顾欢喜愣住,“这是防护衣?”
许怀义点了点头,得意的解释道,“虽说比不了防弹衣,但对付一般的刀剑是没问题,之前我托人买的,你还骂我净买些没用的东西,看吧,现在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之前我敢冲出去跟狼厮杀,就是仗着穿了它呢,不然我能那么傻的去搏命?”
顾欢喜仔细拎过来摩挲了一遍,马甲的款式,前胸后背都能护严实,外面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里面有些硬,“这是啥材质的?”
许怀义道,“应该是锰钢吧?我也不太确定。”
“跟你那把砍刀一样的材质?”
“那倒不是,我那把刀是碳钢。”
顾欢喜心里有底了,神情也放松了不少,“以后,你就穿着它吧,至少这一路上先别脱。”
许怀义答应的很痛快,“行,听你的,我之前买了两件呢,媳妇儿,你也穿上吧,多层保障,我也放心。”
顾欢喜点了下头,催着他去洗澡。
屋里只有两口子,连顾小鱼都守在外面,没有门的入口处,挂了个破布帘子挡风,也遮挡视线,不然许怀义咋换洗?
热水是早就烧好的,给他备着用,但有房车在,许怀义才不会委屈自己用脸盆冲洗,淋浴不香吗?
他闪进房车,不光洗了澡,还美美的吃了顿宵夜,之前跟狼厮杀消耗的那点体力也慢慢补回来了,再换上干净衣服,擦伤的地方该抹药抹药,该包扎包扎,都处置妥当,从房车里出来,往车厢里一躺,搂着软和和、香喷喷的闺女,舒服的叹了口气。
顾欢喜忍不住在边上又念叨了他几句。
许怀义配合的不得了,“嗯,嗯”的答应着,听话才能少挨骂,这都是多年总结下来的经验之谈。
直到他上下眼皮开始打架,顾欢喜才给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车厢里,呼噜声响起。
顾欢喜无声笑起来,眉目温软,心里终于踏实了。
她把他脱下来的衣服收拾了下,最外面那身沾染的血迹太多,而且被狼爪子撕的不成样子,是没法要了,里面的倒是没事儿,她搓洗干净晾上,把那层防护衣扔进房车。
等她忙活完,天也快亮了。
徐村长找过来,想喊许怀义一起去商量下分肉的事儿,顾欢喜一副信任他的模样,直接道,“您决定就行。”
徐村长还在迟疑。
顾欢喜又道,“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言外之意,家里她说了算。
徐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