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义是个听人劝的,尤其说的这人还是自己媳妇儿,沉闷的情绪马上就治愈了,还迫不及待畅想起落户湖田村的美好生活。
翌日,许怀义吃完饭,就催着离开,成了最积极的那个,被徐村长看出端倪,拽着他问,“怀义,是不是又有啥事了?”
“没有,村长叔!”这还不到说的时候,许怀义笑着打哈哈,“就是着急去京城开开眼了,这辈子还没去过呢。”
甭看他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但徐村长却还是狐疑,就算全村的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他许怀义也没这么轻浮,于是半信半疑的打量着他问,“真是这样?怀义啊,你有啥事只管说,咱受的住……”
野狼、山匪、恶吏都遇上且斗争过了,还能有啥事是不能承受的?
许怀义却依旧笑着道,“真没事儿,村长叔,就算有,那也绝对是好事儿,还不兴咱们终于苦尽甘来了?”
徐村长这才打消了疑虑,眉头舒展开,笑着道,“苦尽甘来好,大家伙儿都盼着呢……”
队伍再次启程,接下来的路走的更顺当了,啥麻烦没有,只除了天气越来越冷,村民们都换上了夹袄,但里头塞的多是芦苇絮和春上收集起来的柳絮,所以保暖性并不好,活动的时候还不觉得冷,停下歇息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等到了晚上露宿在外面,就更是难熬,盖着厚被子,也挡不住夜里的风嗖嗖的往身上灌。
尤其是老人和孩子,眼瞅着快到京城了,接连病了好几个,轻的只咳嗽两声,严重点的直接烧起来了。
得亏有焦大夫跟着,给开了药,热乎乎的灌下去,捂的严严实实出了身汗,烧便也跟着退了。
徐村长松了口气,就怕有发热的,处置不好,可是能要命的,这马上就看到曙光了,却倒在这临门一脚上,那多冤枉的慌。
焦大夫另开了个方子,用大砂锅熬了一锅,让每人都过来舀一碗喝,能预防风寒,受到了村民们的称赞和感激。
许怀义也凑热闹去端了一大碗回来,皱着眉头跟媳妇儿、儿子分着喝了,喝完后苦着脸猛灌了一杯蜂蜜水,才缓过来。
“这中药也太难喝了,呕……”一想到那股怪味,胃里就开始翻腾。
顾欢喜吃着山药糕,用来压制那股异味,见他这副样子,哼笑道,“体会到我之前喝药的痛苦了吧?”
刚穿越过来时,她喝了七天就不想喝了,这冤家硬是又去给她拿了七天的,每次喝药如同受刑。
许怀义干干一笑,果断转了话题,“明天就能到京城了,今晚还得在外头睡一宿,咱们在车厢里还好,卫良他们几个呢?还能扛得住不?我瞅着那俩小的身子骨可都不咋结实,别给冻出病来。”
顾欢喜道,“我把咱们之前的旧被褥都给他们了,草垫子上再铺层褥子,倒也不会太冷,你不是还教着卫良扎棚子了吗,四周遮上油布,也能挡下寒风,等安顿下来,进城里的店铺找找,看有没有棉花……”
说到这儿,许怀义就忍不住吐槽,“大家伙儿穿的那夹袄和裤子里,塞得都是芦苇絮,还有塞稻草的,那玩意儿能暖和?真不知道这么多年都是咋熬过来的,难怪天冷都猫冬呢,就这配置,不在炕上猫着能行吗?”
顾欢喜瞪他一眼,提醒小鱼还在呢。
许怀义演技还是过关的,很自然的转向顾小鱼问道,“你冷不冷?你穿的这夹袄可是你娘新作的,里头塞得是丝绵,跟你妹妹一样,爹就惨喽,这袄看着厚实,里头都是芦苇絮,风一吹就透了……”
其实他这话是有水分的,早先原主穿的确实是芦苇絮,可后来逃荒前,顾欢喜又都给拆开重新填充过了,哪里会冷?
顾小鱼倒是没怀疑芦苇絮的事儿,只是他不确定的问,“您真的冷?”
刚才喝中药,还热的擦汗了呢。
许怀义一本正经的道,“当然冷,要不是怕你们担心强撑着,我都冷的要瑟瑟发抖了。”
顾小鱼,“……”
怎么就那么不可信呢?
顾欢喜听不下去了,拍了拍小茶几,“赶紧看书学习,还想不想考精武学院了?考前浪费的每一秒,都会化成落榜后悔恨的泪。”
闻言,许怀义是真忍不住想瑟瑟发抖了,落榜啊,多么可怕的一种假象,顿觉连马上进京都不香了。
可等到安营扎寨,他避开人,就闪进房车,美美的喝起了羊汤,喝的那叫一个香,之前就炖上了羊蝎子,汤早已熬得奶白,撒点香菜、再舀一勺辣椒油,热乎乎的喝下去,整个人都感觉舒坦了,四肢百骸都是暖的。
喝完后,又叫了媳妇儿去喝,两口子这一路上,都是这么偷偷进补的,得亏俩人都不是容易长肉的体质,不然这么个吃法,早该胖的惹人疑惑了。
俩人回来后,哪怕刷过牙,能瞒的住旁人,却瞒不过辛巴,这家伙的鼻子可够灵的,使劲嗅着馋人的气味,冲他们讨好的叫唤着。
顾欢喜,“……”
再叫唤也没用,她拿不出来啊。
许怀义弹着辛巴的额头,哼笑着嘀咕,“就你精是吧?得亏你不会开口说话啊,不然,哼……”
到了晚上,忽然起了风,把村民们扎的棚子吹的哗啦啦响,有那不太结实的,东倒西歪,随时都要散架。
徐村长不放心,挨家提醒大家再加固一下,别睡着了被砸在棚子底下,火盆子也都烧起来,留个人看着火儿,不然熄了准得冻着。
一圈转下来,说的口干舌燥,遇上焦大夫,忍不住跟他念叨,“今年冷的早啊,这才刚进十月呢,春夏干旱,热的一滴雨不下,到了秋冬,又冷的反常,唉,这可不是啥好事儿……”
焦大夫仰头看了看天,“看来今年冬天很可能会有雪灾。”
徐村长张了张嘴,他刚才心里就是这么猜测的,但到底不吉利,所以才忍着没说,没想到焦大夫一点不避讳。
焦大夫见他这样,不由笑了,“就咱俩私底下唠唠,有什么不能说的?有没有雪灾,跟我说没说一点关系没有,我说丰谷丰登、风调雨顺,难道就真能五谷丰登、风调雨顺了?求都没用,更遑论随口一提。”
徐村长讪讪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