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学院的这番态度,让其他考生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初来的那点紧张多少散了些去,他们也不敢奢望能被同等对待,只要不轻贱他们就行。
权贵和平民之间,地位悬殊如同一条天堑,无法跨越,除非哪一天他们能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顶着莫大的压力,往这里来的原因。
许怀义却没有这份乐观,在他看来,这番举动,颇有些刻意之嫌,就像是为了安抚他们而做的,似乎怕他们吓跑了,可为什么呢?
这里又不是啥野鸡大学,难道还缺生源?
“在下赵三友,敢问兄台贵姓?”
左边挨着他坐的人,忽然主动跟他打招呼,许怀义还挺意外,看过去后,发现对方长的颇有些猛张飞的气势,脸上不由自主带了几分笑意,“原来是赵兄,幸会幸会,在下免贵姓许,许怀义。”
赵三友立刻喊了声,“许兄弟。”
接着又爽快的自报了年龄和家里住址,连娶妻几载生了几个孩子,都大大咧咧的汇报了一遍。
许怀义心想,这位不光长得像张飞,连直来直去的性情也像,初次见面,就把家底给透露个干净,一点不设防,看来是没吃过大亏、没被社会毒打过啊,人家自爆了,他再藏着掖着就显得小家子气,只得也含糊说了下。
赵三友对他一见如故,拉着他越聊越投机,等到自觉熟悉些了,不免也八卦的问起湖田村的事儿。
谈起这个话题,附近的几个人也都掺和了进来,好奇是其一,其二,也是借机互相认识一下,他们这拨人算是同窗,以后不出意外,那关系肯定要比旁人紧密几分,也算是个小圈子,以后互帮互助,更有利于仕途顺遂。
许怀义右手边的人叫王秋生,年纪比他们几个都长,已经二十有四,曾娶妻,只是妻子于两年前去世,如今还未续弦,膝下也没子女,单看容貌,实在不像练武之人,细眉细眼,皮肤白皙,笑起来,透着股亲和力。
这样子,更像是走文举的读书人。
许怀义对面坐着的人自称叫李云亭,在一众人中,他生的最为出众,剑眉星目,相貌堂堂,连气质都与其他人不同,端坐在那里,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就是为人有点冷,除了说了个名字外,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提,显得尤为不合群。
除了他,还有个叫孟平和朱子谦的,俩人穿的衣服是在场最寒酸的,粗麻布已经洗的泛白,还打着显眼的补丁,一看就知道家境贫寒,不然出门在外,又是考试这样的场合,怎么都该置办一身体面点的衣服。
俩人的性情也截然不同,孟平为自己的穿着感到自卑,坐在那里很是不自在,话也几乎不说,生怕被嘲笑嫌弃,而朱子谦则极力发言,想跟每个人搞好关系,表现的十分热情踊跃。
许怀义却对他有点不喜,笑得太腻歪谄媚,眼里的精明算计,也没掩饰好,虽然看起来对他们都很友好,但这样的人,还是不可交。
他倒是对李云亭很感兴趣,因为李云亭很符合他前世幻想中的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的大侠形象,放在武侠小说里,妥妥的男主角。
李云亭察觉到了他的打量,冷不丁的抬眼看过来。
许怀义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很是坦荡自若的笑了笑。
李云亭淡淡的点了下头。
许怀义刚想趁机找个话题,拉近一下彼此的关系。
结果人家就端起杯子,垂下眼,摆出了拒绝交流的姿态。
许怀义,“……”
他的亲和力失灵了?
未时,一众考生被再次叫到了笔试的那个房间,大家心有忐忑,知道这是要宣布成绩的时候了,是去是留,都在这一刻。
许怀义多少也提着几分心,虽然他自觉答的不错,可万一有意外呢?
十五份试卷,也不用糊名,大刺刺的摊在桌子上,负责监考阅卷的先生,这会儿自称姓吴,穿着学院老师标志性的深蓝色长衫,抚着短须,先说了几句开场白,然后不疾不徐的开始念名字。
没有打分数,只有通过和不及格两种结果。
许怀义第一个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通过两个字,犹如天籁,他暗暗松了口气,表情却拿捏的稳稳的,平静淡定,没露半分轻狂喜色。
“王秋生,通过!”
“李云亭,通过!”
“赵三友,通过!”
许怀义认真听着,好家伙,他刚才认识的那几个人,都通过了呢,到最后,只有俩人不及格。
这通过率算是挺高了。
不及格的俩人,哭丧着脸,被请了出去。
其他人既庆幸,也对接下来的考试,更加紧张,如果他们发挥失常,那么接下来哭丧着脸走的就是他们了。
吴先生勉励了几句,便挥手,示意他们去练武场。
十来个人排着队,也不敢东张西望,省得被人嘲笑是土包子,但等到了练武场后,还是没忍住,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声。
精武学院作为皇家武学院,规模最大最气派,师资力量最强,同样,硬件条件也是最好的。
一路的房舍,景致,都带着上流圈子的矜贵范儿,练武场更是不遑多让,除了瞧着贵,还大气磅礴,四周还布有看台,想来经常会在这里举办赛事或是活动了。
他们一行十三人,先被带去了圈养马的地方,考试的第一项,就是考察骑马的本事,这里足有一百多匹马,负责考试的人是教授马术的薛师傅,长的高大威猛,很有震慑力,言简意赅的说了考试的要求后,就由着他们自己挑马。
这也是考试内容之一。
众人四散开,寻摸着心仪的马,不是越神骏越好,因为那样的马,意味着很难驾驭,当然太次也不行,影响骑术发挥。
许怀义前世是会骑马的,带着媳妇儿去草原上玩的时候,骑马射箭都练过,且对挑选马也有一定的知识储备,所以这一关难不倒他。
他在马厮里扫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一匹黑色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