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义去忙活后,顾欢喜继续抄了一会儿书,抬头看了看外面,也有些坐不住了,正好阿鲤睡醒了,她给喂饱后,抱着去了东厢房。
顾小鱼正在练字,看到她俩进来,忙放下笔,起身行礼,喊了声“娘”后,就伸着胳膊,熟练的把阿鲤抱到自己怀里。
阿鲤搂着他脖子,亲昵的蹭着,糊的他衣领上都是口水。
顾小鱼眉眼含笑,也不嫌弃,抱的稳稳的,由着她闹。
顾欢喜看不下去,递了帕子过去,“别太惯着她了,不然将来无法无天的,咱们谁都管不了。”
顾小鱼道,“不会,妹妹很乖的。”
顾欢喜嘴角抽了下,虽然是亲闺女,可哪怕是戴着滤镜看,她也没法昧良心的说闺女很乖。
明明是个淘气包。
“小鱼,娘过来,是想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事儿?”
“拜师的事儿,江先生那边同意了。”
“……”
看着他瞪大的眼,顾欢喜笑道,“之前没跟你说,也是怕万一不成,叫你跟着失落,若是成了,便能当作个惊喜。”
惊喜吗?
顾小鱼第一反应并非惊喜,而是不敢置信,片刻后,才渐渐回神,“江先生真的答应了?可他,之前放出话去,再不收徒了……”
“世事无绝对嘛。”
“是爹上门去求的?是不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没有,是拜托焦大夫当的说客,他和江先生有几分交情,还有救命之恩,焦大夫开口,他便应了,将来就算传出去,也不算他言而无信。”
“那焦大夫又为何愿意帮我们呢?”
“送了他一本医书。”
顾欢喜并没有瞒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末了道,“你也不用有什么负担,书本再贵重,也只有落在合适的人手上,才能发挥它的作用,不然就是个死物而已,再者,那书原本也不是咱家的,借花献佛而已,没什么好可惜的。”
顾小鱼“嗯”了声,却还是记下了这份沉甸甸的恩情,“焦大夫,真的愿意把医书印刷成册,供所有医者学习?”
顾欢喜点头,“焦大夫的品性,还是可信的。”
顾小鱼呼出一口气,“那再好不过。”
“还有我之前给你的那两本书,你都抄写完了吗?”
“抄写完了。”
顾欢喜拿过来翻看了眼,笔锋虽还有些稚嫩,却比她当时写的一板一眼的有型多了,“晚上拜师的时候,把这两本书也当成拜师礼,送给江先生,江先生若是能认可,便也可以印刷成册,推广出去。”
顾小鱼眼睛一亮,“那可就是天下学子的福音了。”
顾欢喜打趣,“舍得?”
顾小鱼重重点头,“舍得。”
把闺女交给小鱼看顾着,顾欢喜去了厨房逛了一圈,见卫慈带着几个小姑娘忙的有条不紊,暗暗满意,随后又到书房收拾了一番,等下说话啥的,肯定在这里,总得尽量倒持的更符合时下文人的品味。
她想着江墉既然隐居在这个小山村,说不定骨子里向往陶渊明的境界,便略加调整,把书房布置的既风雅,又古朴,还带着几分田园风光的野趣,总之,攀不上奢华精贵,却也不失品味。
果然,这番收拾,得到了江墉的称赞。
酉时,许怀义客客气气的把他和焦大夫请进了门,一路带进书房,江墉头回来,很是有兴致的打量了一圈,对那丛竹子盆景,和野柿子,最是喜欢,围着看了好一会儿,后又盯着木箱里的绿甘蓝欣赏,那眼神灼灼……
许怀义有点拿不准,悄悄问焦大夫,“啥意思啊这是?”
总不能是相中了吧?
国子监祭酒啊,而且家世也不差,书香门第,又不是从寒门爬上去的穷小子,啥好东西没见过,至于惦记一盆竹子和野柿子?
焦大夫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自信点,就是你想的那样,之前就提醒过你了,人无完人……”
“可你只说他会贪图我家的书和饭菜。”
“那是我不知道你家还有这种好东西。”
“……”
竹子和野柿子是稀罕东西吗?
这是大鱼大肉吃惯了,所以想换换清粥小菜吧?
许怀义自诩明白了,很是上道的说,“江先生喜欢花草?等下,我让卫良帮您送到家里去。”
江墉一本正经的迟疑,“这不好吧?君子不夺人所爱,老夫在你这里饱饱眼福便也知足了。”
许怀义嘴角抽了下,非常恳切的道,“那哪够啊?您老一定得收下,君子还有成人之美呢,您就让我当回君子吧。”
江墉笑起来,“那老夫就不跟你客气了。”
许怀义,“……”
他送出去东西,还得一脸感激的道谢,上哪儿说理去?
江墉瞧上的不止花花草草,后来坐到壁炉边上时,又盯着那炉子打量了好一会儿,这回,许怀义更有眼力见了,当即道,“回头,我就让卫良去您家里盘一个,我这边还有些青砖,正好能用上,或者,您老想要别的样式,都可以造。”
江墉饶有兴致的问,“还能造成其他样式?”
许怀义闻言,差点抽自己大嘴巴子,多说这句干啥?也是他不够了解江墉,谁能知道,他的客气话,人家竟然当真呢。
他当时为了图省劲儿,盘的是最普通的一款,复杂点的,自然也会,就是麻烦,得先搞出图纸来。
“是能造,就是比较费工夫,怕是耽搁您用……”
江墉不疾不徐的道,“老夫不怕等。”
许怀义,“……”
“怎么?是你这头为难了?”
“没有,没有,不为难,就是不知道您老喜欢啥样的啊,要不您老出个图纸,我让人比着盘一个?”
江墉摇头,“老夫不懂这个,就不班门弄斧了,还是你给出几张图稿,老夫从中选一个便是。”
许怀义笑着应下。
焦大夫见状,也凑趣,“我那书房也缺个取暖的壁炉。”
许怀义立刻很知趣的道,“您要是不嫌弃咱家干活粗陋,那等给江先生盘完后,也给您盘一个呗。”
焦大夫道,“不嫌,那回头我也挑个喜欢的样式。”
许怀义笑得脸都僵了,想当个称职的好父亲真是不容易,瞧瞧,为了给儿子拜个师傅,他都卑微成啥样了。
不对,是为难也是考验,但拜师的是儿子啊,考验他干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