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小心孟家
要说现在,京城最备受瞩目的人家,那自是非孟家莫属了,一扫之前的晦气,门庭若市起来。
人人争抢着去沾沾喜气,贺喜的,送礼的,络绎不绝,比顾家那会儿可热闹多了,毕竟许怀义起点低,官场上的人脉有限,一个校尉不足以让那些高门大户瞧上,但孟家好歹是伯府,姻亲故旧多,孟伯爷又一下子成为兵部侍郎,如此春风得意,谁能不放在眼里?
孟家也没低调,大摆宴席,半个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很捧场的去了,甭管他们心里咋想,明面上的功夫还是做的足足的,反正捐出矿山的又不是他们,他们不心疼,反而都跟着沾了点光,毕竟雪灾一来,谁家也恨不能多存些炭火取暖,有了煤,总归有了底气。
最重要的是,极大缓解了眼下的困境,百姓们为啥买不到木炭?一来是因为木炭价格疯涨,二来,则是因为富户们大量采购囤积,如果有了煤炭可以代替,木炭就没那么稀缺了,价格也能降下来。
而且,这煤矿离着京城并不算远,速度快一点的话,两天就能打个来回,据说,还很容易开采,储量也十分丰富,除了能提供给朝廷冶炼以外,还能民用。
孟家一时煊赫起来。
连带着已经去看守皇陵的大皇子都重新进走进了人们的视线,岳家这么给力,大皇子也算是如虎添翼了吧?
要知道,大皇子妃的身体不好,在京城里已经不是秘密,都传言她熬不了太久了,一旦病逝,就冲孟家这上升的劲头,那位孟侧妃多半是要被扶正了。
反正,大皇子府早有侧妃扶正的先例,也不稀奇。
来吃席的人,心里滋生着各种小心思和猜测,衡量着如今孟家的分量,思量着与之结交的亲疏远近,面上言笑晏晏,眼底满是算计。
孟伯爷带着长子,跟每个人寒暄应酬,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仿佛吃了啥灵丹妙药,焕发了第二春。
也可以理解,蹉跎半生,谁想年老了,倒是平步青云了呢,可不得用力抓住这机会大展拳脚?
他高兴,孟世子自是更激动万分,亲爹手里有了实权,他是跟着受益最大的那个,整场宴席应付下来,喝的红光满面,酒不醉人人自醉。
相较前面的觥筹交错、繁华热闹,后院的气氛就不那么美好了。
一间布置简单的屋子里,孟重楼正被人捆了手脚,堵了嘴巴,死命的挣扎着,眼睛猩红,里面满是癫狂,犹如待宰的凶兽,可怖又可怜。
姚氏白着脸站的远远的,既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她拿着帕子,不停得擦拭眼泪,哽咽道,“你再忍忍,等宴席结束就好了,今日来了好多客人,身份都不低,要是,要是让他们听到你叫,肯定会笑话咱们府上,父亲就会不高兴了……”
“呜呜呜……”孟重楼用力挣脱着束缚他的绳子,捆绑的地方已经渗出血迹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的,他有片刻的清醒,眼底露出哀求。
姚氏仓皇失措的退了几步,摇着头,语不成调,“不行的,夫君,我不能,不能放你,父亲会生气,今日是他的好日子,不能毁了,夫君,你再忍忍,再忍忍好不好?很快,客人就要走了……”
“呜呜呜……”
姚氏见他眼珠子似都要瞪出来,嘴角也流下血来,她再也承受不住,慌乱的拉开门逃了。
她是个没有主心骨的人,丈夫疯了后,就只能依靠女儿。
然而,当她惶恐不安的去找女儿寻求安慰时,却被拦在了门外。
拦门的是伺候孟瑶的贴身丫鬟,声音平静到近乎无情,“二夫人,郡主累了,正在休息,谁也不见。”
“我是她母亲……”
“便是伯爷来了,郡主也不会见的。”
姚氏不敢置信地踉跄了一下,“瑶儿,瑶儿怎么会……”
不孝?轻狂?无情?
其实她早就察觉,女儿心里好像没有孟家,没有父母,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却又似乎执着什么东西。
她现在竟是一点都看不透这个女儿了,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陌生害怕。
她怔怔站了很久,最终,门也没有开,姚氏失魂落魄的走了。
屋里,孟瑶懒散的歪在软塌上,一个人对着副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每走一步,都兴致缺缺,却又蹙眉坚持着。
后宅女子,对琴棋书画都不陌生,高门大户家的姑娘,为了有个好名声,嫁个好人家,多少都要学一些,上辈子,她自是也跟着府里的姐妹一起学过的,可她好像没这个天赋,学的异常辛苦,也没能给自己挣什么才名,倒是成了笑话。
这一世,她原本不想再碰,靠着未卜先知这份本事,足以让她展露风芒,嫁到高门大户了,事实也证明,她想的并没有错,不过是提醒了皇帝躲避了一场暗杀,她就摇身一变,从伯府不受宠的姑娘,成为人人羡慕的县主。
如今,更是当上了郡主,风光更盛从前,要知道郡主之位,只封给王爷的女儿,还不是每个都能得到,通常只有嫡长女才会有此殊荣。
所以京城里的郡主一个巴掌就数的过来,这名头很有分量,将来议亲时,就是她最大的筹码。
可她并不多高兴,一来,她想找的人还没有半点音信,按说,依着她上辈子的记忆,该找到了才对,但如今却没有,这只能说明,事情出现了偏差,并没有照着原来的历史轨迹走。
这是她最担心的,不能掌控的滋味太难受了,也让她恐慌,因为这会让她的未卜先知失效。
二来,便是京城里的事情也出现了变故,她早就知道今年会有雪灾,也提早跟皇帝说了,矿山的事儿,她也清楚,不过上辈子是昌乐侯府的人发现的,赚了个盆满钵满,这辈子,她当然要先一步买下来,为自己所用。
可谁想,又一次失算。
她没想到,许怀义不止打了胜仗,还破天荒的成了校尉,这官职不高,但背后的意义重大。
明明前世没有这场胜仗的,明明战事一再失利,死伤惨重,所以她才会设计让许怀义去打仗,就是为了要他的命,可不是为了让他去捞功的。
偏偏,再次出现偏差。
许怀义一战成名,顾家鲜花着锦,眼看着就要气势大成,她无法再静待时机了,只能把矿山献给了皇帝,以此给祖父谋了个兵部侍郎的官身,自己也成了郡主,这才算把顾家的风头压了下去。
可到底慢了一步。
而且,损失也太大了,那可是一座矿山啊,上辈子直到她死,都没开采完,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就这么献出去了,她能不心疼?
“哗啦啦……”
棋盘忽然被她掀翻,棋子落了一地,孟瑶心烦气躁,又摔了几个茶盏,眼底的阴霾还是浓郁的化不开。
“来人!”
守门的丫鬟惨白着脸冲进来,啥话不敢说,先跪下请罪。
孟瑶厉声道,“去把伯爷请来!”
“郡,郡主,伯爷还在待客……”
“让你去就去,本郡主的事情,难道还不如那些人重要?”
“是,郡主……”
孟家的事儿,很快便传到了顾欢喜的耳朵里,许怀义早先就安排了人,打听点内部消息还是可以的,韩钧也派人盯着,稍微有点动静,便有人汇报。
韩钧知道顾家跟孟家结了仇,如今孟家得势,对顾家来说,就太不友好了,成了不容易除掉的威胁。
他提醒顾欢喜,“写信给怀义时,务必要把这件事说清楚,让他多长点心,暗箭难防,别让人算计了,眼下孟家风头正盛,多的是愿意给他们卖命求荣华富贵的。”
顾欢喜应下。
“一定要快!”
“好……”
白天,信就发了出去,到许怀义手里,再快也得半个来月,但有房车在,当晚,该知道的就知道了。
许怀义听完后,啧啧两声,“孟瑶总算聪明了一回儿,早把心思用在这种地方,平远伯府早就发起来了,说不准,以后爵位还会往上升。”
玩什么阴谋诡计啊,靠着上辈子的记忆,多干点好事,多捞点财才是正道。
顾欢喜揶揄问道,“这是羡慕了?”
许怀义也不否认,“有点吧,矿山啊,谁不想要?说不定,她还知道很多,已经私下让平远伯去偷偷买了,光靠敬献这个,荣华富贵也能唾手可得啊,看看,这不就是郡主了?寻常人拼死拼活一辈子,都未必能养家糊口,她只需要重生一回,就啥都有了,唉,老天爷也是不公平……”
“少酸了,咱们还是穿越者呢,也是集大运的人,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被揍的。”
“嘿嘿,刚才我就是开个玩笑,我知足着呢,有房车在,有你和闺女,谁都不值得我眼红嫉妒。”
顾欢喜无语的白他一眼,“你还是想想,怎么对付孟家吧,平远伯一下子成了兵部侍郎,对战事可就有了拿捏的权利,万一哪天给你使绊子,有你受的。”
许怀义却不以为意,“但凡他没疯,就不会在这种时候搞事儿,战事不明,大家就怕担责任,恨不能躲着走,他还往前凑,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就是那个背锅的。”
“别忘了,还有孟瑶呢。”顾欢喜提醒,“你打赢了一场,又被封了官,前世肯定没有这些事儿,孟瑶会怎么想?孟家献出矿山,八成就是因为情况有变,逼的她不得不给孟家增加筹码,好跟咱们对抗,你越是出挑,改变的历史轨迹就越多,那她势必就更忌惮你,想除掉你,平远伯就算想苟着,她也不会同意。”
许怀义拧起眉头,“我会小心些,不让她得逞,还有你,千万要提防着点,那女人不是个聪明的,可有时候蠢人办起事来,后果更恐怖……”
顾欢喜道,“她应该不会在京城再拿我搞事儿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大家都不是傻瓜,孟家才把名声给炒起来,不敢冒险,再说,在孟瑶眼里,你才是那个变数,我的存在影响不大。”
许怀义神情稍松,“那我也没啥可担心的,想害我的招数无非就是那几样,放心吧,我都做好应对措施了,他们不下手也就算了,若真丧心病狂的在战场上算计我,哼,那就是作死,孟家那座矿山就算白献了。”
见他心里有数,顾欢喜不再多劝,转了话题,说起雪灾的事儿。
许怀义听这些,比听孟家得事可要认真多了,“门口熬粥施药的那些人家,是做做样子,还是真的在救助百姓?”
“我让人去看了,各家熬的大都是粗粮粥,还算浓稠,虽然到不了插根筷子不倒的地步,但一日两碗,也能勉强糊弄住肚子,至于药,基本都是治疗风寒的,水兑的就有点多,聊胜于无吧。”
“咱家打算啥时候下场?”
“等过去这一阵,门口没几家的时候吧,我再替补进去,好歹撑过这个年去。”
“粮食和药材都准备好了?”
“嗯,放心吧,还有苏家打底呢,苏喆从江南调了一批粮食来,应该差不多够用了,他二叔刚掌苏家,也想干出点成绩,所以并未拦着,还挺支持。”
“那就好,有吃有喝的,再能买到木炭,雪灾也就不怕了……”说到这里,许怀义轻哼了声,“孟家那座矿山献得可真够及时的,真真是雪中送炭,百姓们肯定要念他们家的恩情了。”
顾欢喜道,“我问了,煤炭的价格并不算低,寻常百姓还是烧不起的多,也就富户们用,贵人们还是习惯用好一些的木炭,煤炭燃烧起来,烟太大,不安全。”
“嗯,现在的煤炭没经过处理,烧的时候,确实不如木炭好,一般都是用在冶炼上,烧制瓷器啥的,民用的不多,但有雪灾嘛,也就顾不上啥污染了,取暖才是首要的……”
他想到啥,忽然声音一下子顿住,眼里流露出灿然光亮来。
见状,顾欢喜挑眉,“你这是又有什么馊主意了?”
许怀义乐呵呵的道,“这主意可不馊,用好了,也能分孟家一波风头去,还让他们只能捏着鼻子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