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庄仪眼中含泪,十分委屈,“我也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她对我的敌意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老爷,这些年我一心一意服侍您,一心扑在慕家家务上,忙里忙外,对倾云视如己出。
人人都说我待倾云比待元青都好,可是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还换不来一句好呢?
她说我不给她衣穿,不给她银子。
可我只是做了衣裳没跟她说,并不是没给她做。
那衣裳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做完的,总得有个过程。
银子的事是我疏忽了,但她想用钱,大可以找我来说,她说了我自然会给。
可她什么都不说,直接冲进我的屋子,打伤我的下人,抢走我屋里所有东西。
老爷可以去看看,如今我那屋里空空如也,她连妆台上的胭脂首饰也全都拿走了。
老爷,今晚我无处可住。”
秦庄仪低声哭了起来,慕江眠到底还是心软了。
其实比起府中妾室,他对秦庄仪已经没有很深的感情了。
毕竟秦庄仪年岁最大,入府也最久,早腻了。
但不爱并不代表秦庄仪不好,相反的,秦庄仪给他生了唯一一个儿子,还将慕倾云视若己出,培养成名动京城的才女。
就冲着这两点,慕江眠这辈子都不可能不管秦庄仪。
看着秦庄仪哭得委屈,慕江眠叹了口气,对她说:“这几日倾云也因为赐婚的事心里不痛快,你正好先住到她那里,陪她说说话。至于那个丫头……哼!”
他回头吩咐自己的随侍:“文四,去将那个丫头叫来。”
秦庄仪心满意足地走了,脚步很快,因为她怕半路遇着慕长离。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她现在对慕长离有心理阴影,生怕慕长离再对她干出点儿什么事来。
侯爷要见二小姐,这件事情很快就在府中传开。
因为慕长离往书房去的路上,见人就说:“父亲终于想起我这个女儿了,终于要单独见我了。这么多年我都没见到过父亲,心中甚是想念,借此机会一定好好跟父亲说说话。”
可是没人相信侯爷是为了好好说话才要见她,大夫人的事,人们都等着看笑话呢!
老夫人那边也得到信儿了,崔妈妈有些担心。
但老夫人却觉得慕长离不会吃亏,甚至她觉得,指不定谁会吃亏呢!
可她还是让崔妈妈到书房那边去等着,一旦真有个意外发生,拼死也要护下慕长离。
慕长离到时,崔妈妈先到了,一见了她就传达了老夫人的意思。
慕长离却只笑着问祖母吃得好不好,要早些休息之类的,然后就进了书房。
她进去之后,书房的门“砰”的一声就关起来了。
崔妈妈心里“咯噔”一声,想进去,但文四却将他拦住,说:“老爷没说让妈妈进去,您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书房里燃着檀香,但这种味道并不能像以往一样,能让慕江眠静心凝神。
因为他一看到慕长离,人就立即心浮气躁,有想把这个女儿给掐死的冲动。
偏偏这个冲动让慕长离给点破了!
她问慕江眠:“你为何看着我时,手是抖的?是想把我掐死吗?”
她坐到椅子上,再指指对面的椅子,跟慕江眠说:“坐吧!”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慕江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气场给扳回来,只能听了她的话坐下。
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却听慕长离又道:“关于大夫人的事,你不必与我道歉,因为我已经惩治过她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包括她想弄死我身边的丫鬟,我也用同样的方式找补了回来,你也不用跟着操心。
当然,这些都是后院儿的事,侯爷本就不该自贬身价,来掺和女眷的事情。
如果连后院儿的事都要侯爷亲自过问,那当家主母也太失职了。
侯爷有那个闲工夫,不如多关心关心三少爷的课业。
听说三少爷前日去闻歌坊了,这事儿都传开了,很是丢慕家的脸面。
侯爷不如问问大夫人,平日里是如何管教孩子的。
那可是慕家唯一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这份家业的,大夫人却将他养成这般,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至于我从大夫人屋子里拿出来的那些东西,回头我估算估算价值,都拿去卖钱。
毕竟我原本也是图钱。
而且那些东西经过她的手,我再用着也晦气,干脆就都不留了。”
她看看桌上的茶盏,“啧”了一声,“有点口渴,但又不是很想喝。因为这是你屋里的茶盏,同样晦气。
我今日瞧见大厨房已经开始重建,那么我的建议是,不要建得太大太好,以免今后再犯同样的错误,还得被烧一回。
最后,我离开平县之后是何人出手追杀,我会查。
还有当年我母亲真正的死因,我也会查。
望你周知。
行了,该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回头你对大夫人是罚还是骂,那都是你们两个的事,我是不会过问的。”
她站起身,“早点睡吧!明早还要上朝呢!”
说完就走了。
全程慕江眠没插上一句话,他甚至都被说懵了,全然忘记了这次见面是自己主张的,自己才应该是主导。
从慕长离来,到慕长离走,他一句话没说,完完全全地沉默了。
直到慕长离都走得没了影子,文四已经进来站到他面前,慕江眠这才回过神,怔怔地问了句:“刚刚发生了什么?”
文四答:“二小姐来过,又走了。”
慕江眠又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站起来,猛地摔了刚坐过的椅子。
文四吓了一跳,想问他发生了什么,可是再看慕江眠的神情,他又不敢问了……
秦庄仪今晚住到了慕倾云的院子,但其实这院子也很小,只能算是个临时的住所。
二人这会儿都坐在一个屋里,颇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慕倾云问秦庄仪:“母亲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了?”
秦庄仪沉着脸道:“我自然是不想放过她的,就看你父亲怎么说。”
身边,李妈妈插了句:“咱们还是得想想办法,老爷也不见得就能摆弄得了二小姐。”
秦庄仪看看李妈妈,咬了咬牙,“还能想什么办法呢?一连两次被她死死压制,还嫌不够丢人?”
“可是这事儿如果就这么算了,将来她会变本加厉的。”慕倾云说,“我的天舞轩和大厨房就是个例子。她干了那么大的事,家里没有人说她,没有人责罚她,甚至老太太还维护她。以至于她以为在这个家里,除了老太太就数她最大,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如今她连母亲都不放在眼里,母亲可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京中大小宴会都是有您一席之地的,她一个乡下回来的丫头,凭什么不把母亲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