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一时间都不知道这屋是该进还是不该进。
这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二小姐永远都是二小姐,一直都没变过啊!
还是一如既往地期待着侯爷死。
但屋该进还是要进的,毕竟她是真有重要的事要说。
芙蓉把李妈妈领进屋了,同时颇为遗憾地道:“白高兴了,不是侯爷死了,李妈妈说是有别的事。”
慕长离一脸遗憾,真的白高兴了。
李妈妈匆匆给慕长离请安,然后又匆匆地道:“大夫人让老奴过来报个信儿,平县那边来人了,是侯爷的堂弟带着媳妇和女儿到了。
大夫人说,这一家三口是侯爷悄悄派人从平县请过来的,目的是分辨二小姐是不是真的二小姐。
老奴出来时人已经进了府门,慕管家正领着去兰花院儿见老太太,侯爷也已经派人往这边来,说是请二小姐立即回府,与远道来客一起用晚膳。
大夫人让老奴赶紧抢先一步过来,把这事儿跟二小姐说一下,叫二小姐心里有个数。”
话刚说到这,芸香推门进来,看了眼李妈妈,然后跟慕长离道:“长宁侯府来人了,说是有平县的亲戚到了,请二小姐和三少爷晚上都回去用膳。”
慕长离点点头,“去跟来人说,就说我知道了,晚点我会带三少爷一起回去。”
芸香点点头,又补了句:“来人还说,这顿是家宴,招待的还是乡下的旁支,九殿下公务繁忙,二小姐不必带殿下一起回府。”
慕长离听笑了,“长宁侯是有多怕九殿下。罢了,去回了来传信的人,就说九殿下不去。”
芸香去回话了,李妈妈松了口气,“还好老奴叫的车夫脚程快,险些就让他抢在前头。”
慕长离看了看李妈妈,半晌问道:“大夫人叫你抢在前面来与我说这个事,用意何在?”
李妈妈笑了下,“就,就是卖二小姐个好。虽然抢这一时似乎也没有什么用,但大夫人说了,咱们得把这个态度摆出来。二小姐是个明白人,会懂的。”
慕长离笑了笑,“那就多谢大夫人了。”
李妈妈连连摆手,“二小姐太客气了,该是大夫人谢您才对。
三少爷如今进了大理寺,还有了官品,这都是二小姐教导有方。
大夫人这些年没少跟三少爷操心,可三少爷这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谁的话都不听。
原本大夫人都要放弃了,结果万万没想到他听二小姐的,这可能就是缘分。”
慕长离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缘分,她只是觉得慕家对唯一的这个儿子并没有上心过。
当爹的没上心,当娘的也没怎么上心。
否则她仅凭几次接触就能摸清的慕元青的性子,怎么那夫妇二人用了十几年也没摸清?
说明根本就没摸过。
李妈妈走后,芙蓉问慕长离:“小姐真的要回去吗?平县来的那一家三口是什么人啊?侯爷的堂弟是谁?”她仔细回想,还是没想起来,“以前肯定是听说过,但没上心,也没见他们来过京城,完全对不上号。”
慕长离倒是能对得上号,平县那些人,无论是县城里的,还是扶山村的,原主的记忆里都留了大量的篇幅给他们。
她甚至一度觉得原主在乡下这些年,可能是因为日子过于无聊了,所以大部分心思都用在观察老宅那一家人上。包括扶山村里的村民,她没事儿就琢磨。
慕江眠的堂弟,是老侯爷亲弟弟的儿子。
当年老侯爷从上一辈手里接过爵位,据说亲弟弟不服,觉得爵位应该给自己。
因为他少时救过父亲一命,为此还伤了一只胳膊,到老都抬不起来。
可惜这一条胳膊没能换来父亲的怜爱,爵位最终还是传给了哥哥。
他一气之下回了平县老宅,在那边做起了二老爷。
不过老侯爷也挺大方,虽然爵位拿了,但钱财上一直都没少了弟弟的。
故而弟弟一家人在平县过得也算不错,到后来跟哥哥一家也算和解了。
二老爷夫妇在原主八岁那年双双过世,现在的平县老宅是二老爷的嫡子在当家。
也就是今日到了长宁侯府的这一家三口。
叫什么来着?
哦对,叫慕江棋,比慕江眠小两岁。
夫人周氏,与他同岁。
两人膝下一儿一女,儿子跟慕倾云同岁,名叫慕元松,今年十七。
女儿跟慕元青同岁,名叫慕诗音,今年十四。
慕长离对这一家人印象很深,因为整个平县老宅都是他们一家做主。
她后来虽被送到扶山村去,但慕元松跟慕诗音两个人,为了显示自己大少爷大小姐的地位,几乎每个月都要往扶山村走一趟,以欺负原主为乐。
她甚至连当初那俩小王八蛋常说的台词都记得:还是京城侯府的嫡小姐呢!现在不也被我们随意欺凌!谁说京城的孩子就比我们乡下的高贵,还不是都得看自己的命。
你的命不好,生来就没了娘,那就必然是要被踩在脚下的。
慕长离回想着这些事,觉得颇为有趣。
这世上之事,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慕家老宅的人把孩子教育成这般样子,跟他们比起来,秦庄仪一手带大的慕元青,那几乎就是名门正派的代表了。
芙蓉看着自家二小姐在想着事情,时不时勾勾唇角的样子,忽然就开始期待今日侯府的晚宴了。
那得多精彩啊!
远道而来的亲戚,今日也算能见见世面了。
她心里高兴,甚至都有点儿着急了,“奴婢去跟年妙说一声,让他去趟大理寺,叫三少爷回府,顺便跟九殿下说一下这个事。
小姐确定不带九殿下一起回去吗?”
慕长离挑眉,“你在质疑我。”
“绝对没有!”芙蓉举手发誓,“奴婢是绝对不会质疑二小姐的!奴婢坚信,有没有九殿下在场,二小姐都能把那一家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让他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慕长离不认同这话,“什么叫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芙蓉立即改口:“让他们扒层皮再回去!”
慕元青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一听说有这样的乐子,忙不迭地就赶了回来。
一行人上了西疆王府的宫车,慢悠悠地往长宁侯府而去。
这一趟钟齐也跟来了,他跟慕长离说:“慕家这顿饭,傻子也知道绝对不是个正经饭。
虽然王妃很厉害,但老奴还是放心不下。
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老奴就跟过去开开眼,瞅瞅慕家来的亲戚是些个什么鬼。
但是有个事儿老奴得事先跟王妃说一声,就是老奴吧岁数大了,挨了一刀的人本身脾气就不怎么好,这一上了岁数脾气就更不好。
所以一会儿到了长宁侯府,要是有什么人不开眼招惹了老奴,那我可是绝对不能吃亏的。
到时候无论是言语上还是行动上,要是有个什么出格的事,还请王妃多担待。”
慕长离想了想,干脆跟他说:“你就自己发挥。发挥得好,你就自己给自己出气。发挥得不好,回头我帮你出气。
如果发挥得实在不好,那等回来之后,我在王府开班授课,你跟着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