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四姑姑没有再说话,面对康老爷子的指证,她好像把一切都认了。
慕元青很高兴,在他看来这个案子算是破了。而且顺带的还破了四十年前的一桩大案,这实在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他甚至可以借由此案向益州府邀功,大案的异地破获,归属地是必须给赏的。
萧云州给康老爷子和齐四姑姑定了罪,二人均获斩刑,三日后午时问斩。
且康齐两家所有家产全部充公,好在他们的子孙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不存在包庇隐瞒,故而罪不及家人。只是充公的家产包括他们居住的宅子,所以今后的日子肯定是甘尽苦来了。
康老爷子和齐四姑姑被打入了死牢,他们的家里人还可以回到原本的住处。
大理寺给了他们十天时间,十天之后就要宅子腾出来,包括家中在经营的产业也要上交。
这就包括了锦绣坊。
从公堂里走出来,秦小夫人就一直在想锦绣坊该怎么办。
那么多没有完成的单子,家产一充公,那些单子肯定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她问跟出来的慕元青那些单子的赔偿怎么办,慕元青说:“好办!从康家被抄没的家产中进行赔偿,包括慕家那二百两银子,也是要还回去的。”
秦小夫人点点头,再四下瞅瞅,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那我的私人财产呢?我当初的嫁妆,还有这些年我的经营所得,也算康家的吗?”
慕元青想了想,说:“媳妇嫁妆不算,至于你的经营所得,如果是从娘家带出来的铺子有营收,不算。但如果是锦绣坊的,就算。”
秦小夫人叹气,“娘家哪里给我带出铺子了,我一个庶女,他们肯给我带上两箱衣裳首饰,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哪里有铺子。
我的经营所得就只有锦绣坊,但那些钱没有入公账,每笔营收我自己都扣下了一部分,偷偷攒了起来,康家完全不知道,官府要查肯定也是查不到的。”
慕元青不解,“怎么会查不到?官府会调取你们名下所有的产业和存银。”
“不在我名下。”秦小夫人说,“都存在你母亲名下了。”
慕元青:“……”
好家伙,未雨绸缪啊!
“那肯定就不算了,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我母亲头上去。”他感慨,“姨母是真有先见之明啊!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以后你跟小茹也有个生活的保障。”
他说完,想到了被秦小夫人送到长宁侯府的小茹。
孩子太小,还没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多少也知道自己家肯定是出事了。
再加上之前被齐四姑姑带走,又被官府给劫了回来,小孩子受了惊吓,送到侯府时一直在哭,吵着找娘亲。
慕元青心软,想说实在不行就把小茹放到长宁侯府去养。可是又觉得长宁侯府那种地方,也不见得能养出什么好孩子来,再说,这孩子还有亲爹呢!
他问秦小夫人:“姨母日后如何打算?我听说姨父在家里是偏向小妾和庶子的,对你只当是个在锦绣坊赚钱的工具,对小茹更是不管不问,甚至任由小妾欺负她。
以后没了锦绣坊,你是想用自己存下来的银子继续养着他们吗?”
秦小夫人摇头,“不会。我想跟康志豪和离,哪怕休妻都行,就是怕他不同意。”
慕元青点点头,“我也支持你跟他和离,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小茹也得和离。
康老爷子的事虽然祸不及后代,但这些事情一旦被揭穿,势必会对姨夫的心理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和冲击。谁也说不清楚那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毕竟换作是谁,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曾经杀了二十多个人,内心都不会太平静。
而这种不平静,很有可能带到日后的生活中,给身边人和下一代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反正康家是不在意小茹的,莫不如趁着孩子还小,趁早带着她远离康家。
至于和离,肯不肯也不完全是他说了算。
在这桩案子里,你为我提供了很多线索,也算是助我破案,继而助我在大理寺立足。
我去替你跟我母亲说,由她出面去见康志豪,他不离也得离。”
这桩案子对于慕元青来说,就算破了。
当晚回到家中,他开始跟慕长离炫耀,开始跟萧云初和芙蓉等人讲这桩案子的来龙去脉。
因为牵扯到四十年前的一桩大案,这桩案子也算是有隐藏剧情。
萧云初和芙蓉二人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很遗憾自己没能参与进去。
慕长离就默默地听,也不说话,只是在听到一些细节剧情时,会跟萧云州二人对视一眼。
后来慕元青又讲起那齐雪梅,说他在大理寺送走了秦小夫人时,发现齐雪梅一个人站在大理寺门口,十分凄凉。
她好像将希望寄托在康志豪身上,可是康志豪看都没看她,只抱着孩子一个人回去了。
芙蓉就问:“那齐雪梅怎么办?”
萧云初说:“她现在不是还有家吗?十天之后官府才会把她的宅子收走。”
芙蓉说:“那收走之后呢?家中钱财也收走了,她要睡大街吗?这些都属于善后事宜,如果不处理好,很容易把他们逼上犯罪的道路。”
慕元青恍然,“对!我倒是把这个给忽略了。”他看向萧云州,“姐夫,怎么办?”
萧云州翻了翻眼睛,“什么怎么办?都问我怎么办,我还要你干什么?”
慕元青拧着眉,觉得姐夫教训得对,这种事情按正常流程,也是由下面的人想办法,然后报上去,最后大理寺卿拍板。
他是习惯了这个大理寺卿是自己姐夫,而且生活在一个府里,所以什么事都要问一嘴。
这个案子既然交给了他,这件事就该由他来拿主意。
慕元青说:“明日我跟张易商量一下,拿出个章程来再跟姐夫说。或许把人都劝回老家也是个好法子,只是这些人不控制在眼皮子底下,又不太放心。”
他念念叨叨地讲这个案子,终于讲到没什么可讲的了,人们就也散了。
待人散之后,慕长离就跟萧云州说:“恭喜九殿下,又破获一起大案。”
萧云州却摇摇头,无奈地道:“你就别揶揄我了,这桩案子其实只能算是破获了四十年前那一桩。近日京中的案子,其实并没有破获。”
他看向慕长离,“陆家死了两次人,一次是陆老爷子,一次是陆老爷子的儿子一家三口。
陆老爷子是自尽,他儿子一家三口是中毒。
康老爷子通过中毒一事,断定是齐老太太所为,理由是那最先死去的冯秋,是用毒的高手。他人虽死了,但因为跟齐老太太有夫妻之实,两人还共同育有一女,所以康老爷子推测是冯秋给齐老太太留了保命的手段。
这种手段或是直接留了制好的毒药,或是传授过制毒的方子。
按说这种推论没有错,正常办案肯定也会下如此定论。
而且齐老太太在堂上并没有否认这件事,这就更坐实了康老爷子的推测是正确的。
可是真的是正确吗?长离,我在堂上看得清清楚楚,当康老爷子说出这番推测时,齐老太太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唇角还有几分上扬。
那种感觉像是觉得康老爷子做出这样的推测让她很高兴,也觉得很痛快。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长离,你相信那个‘他’,真的是齐老太太伪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