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查得很快,一句话的工夫就已经回来了。然后跟阎罗王说:“没有什么差错啊!”
阎罗王看向慕长离,一脸为难,“灵主,真的没有差错。”
谢必安都听不下去了,“阎罗王大人,这冯秋上一世手握二十多条人命,下一世竟还能投生人道,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阎罗王板起脸,对谢必安可就没有对慕长离那般好脸色了。
他告诉谢必安:“这也是他轮回中的一环,正因为他回去,那桩案子才能够得以延续。
否则人世间就永远有一宗悬案。”
慕长离觉得这太扯了,阎罗王太能扯了,她问:“所以你的意思是,陆家那一家三口的死,也是冯秋轮回中的一环?合着查个案子,还得搭几个陪葬的?”
“不是陪葬。”阎罗王说,“灵主,生死簿上记着呢!那一家三口的阳寿就只有这么多。”
“那你看看常晓宇这个孩子,他的阳寿有多少?”
“七十。”阎罗王说,“刚刚一并看过,常晓宇的阳寿有七十岁。”
“好么!”慕长离都气笑了,“他还挺能活。那现在怎么着?是冯秋还是常晓宇,你们给我定一个。另外,常晓宇是能活到七十,但你们如果说抽走冯秋的魂,然后让他傻乎乎的活到七十,那我不如现在就把他给掐死。”
“那不能,那肯定不能。”阎罗王积极起来,“抽走冯秋的魂魄之后,我们会把原本应该投胎到常晓宇身上的那个魂魄再重新投一次,他回去睡一觉醒来,就是真正的常晓宇了。”
大殿上一片寂静,连秦广王跟楚江王都不吱声了。
这种安静十分可怕,可怕到阎罗王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不对!不是他的心跳声。他都不是活人,哪来的心跳声。
这是冯秋的心跳声,冯秋是肉身进入的地府,是个活人。
阎罗王的冷汗顺着脸淌了下来,谢必安轻轻地笑了下,“阎罗王,说走嘴了。”
刚刚还说程序都对,就是冯秋要投胎到常晓宇身上的。
可是现在又说“会把原本应该投胎到常晓宇身上的那个魂魄再重新投一次”。
这叫什么?
叫不打自招。
阎罗王看向慕长离,这一瞬间,他心里想了一百多种灵主发怒的后果。
但是谁都没想到,慕长离居然没有发怒。她只是对阎罗王点了点头,然后说:“那就这么办吧!辛苦阎罗王大人了。”
阎罗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他身边的阴差反应过来了,直接把冯秋拎走。
过了一会儿再拎回来,冯秋已经不再是冯秋,而是常晓宇……的尸体。
还没有魂魄入体,这身体只能算是一具尸体。
阴差赔着笑脸说:“灵主把他带回去,天亮时自会有新魂入体。”
慕长离点点头,谢必安立即走上前将那孩子接了过来。
这一次倒是好好抱着了,因为这已经不是冯秋,而是可怜又无辜的常晓宇。
慕长离起身,最后看了阎罗王一眼。
然后拉了谢必安一把,转身走出第五阎王殿。
人们眼瞅着慕长离一行走远,殿内的气氛总算是缓和过来。
秦广王长出了一口气,与楚江王对视一眼,二人立即就要走。
结果脚刚抬起来就被阎罗王给叫住了——“二位,不如喝一杯?”
秦广王回头看他,一脸惊恐,“你喝酒?你不是从来都不喝酒吗?而且你就算要喝也不该找我们喝,我们俩可是来看你笑话的。”
楚江王也道:“阎罗王不如好好想想这一关怎么过,以我们对灵主的了解,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越是轻易就过去的事,就越是过不去。指不定憋着什么大招儿呢!”
阎罗王也知道是这么回事,他重重地叹了一声,说道:“不管多大的招,我也得接着。”
秦广王拉了楚江王一把,两人迅速走出第五殿,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二人一路快走,走到第二殿门前方才停下来,楚江王说:“阎罗王这次是把灵主给得罪了,怕是地府因此会有一番风雨。但我实在想不通,阎罗王一向秉公办事,在他那里从来都走不通人情,此番为何会出现这种纰漏?”
秦广王看了他一眼,说:“只怕不是纰漏,而是有意而为之。我们十殿阎王共事这么多年,那五殿是个什么性子,谁不清楚?若真是纰漏,他绝不会隐瞒真相,只会实话实说,然后听凭灵主发落。他不会用谎言来掩盖自己的失误,除非那不是失误。”
这话说完,二人都沉默了。
不是失误,那就是故意的。
可是阎罗王为什么要故意做这种事呢?
奈何桥上,谢必安脚步放慢,跟慕长离说:“阎罗王糊弄灵主呢!”
慕长离点点头,“我知道。”
“那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不然呢?”她挑眉,“我跟阎罗王打一架?我可能打不过他。”
“能打过,我帮你。”
慕长离觉得谢必安八成是疯了,“十殿阎王都是你的顶头上司,官儿比你大,你打他?”
谢必安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只说:“不是还有你在么!他们的官威压不到我。”
“哦。”慕长离懂了,“我负责当家做主,你负责当个打手。嗯,倒是也行。那咱们这就回去吧!回去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慕长离说话就要调头,被谢必安一把给拉住了,“说着玩的,别当真。”
她“切”了一声,指指谢必安,“没骨气。”
谢必安笑笑,“不是没骨气,而是还没到那个时候。真要到了不得不面对最坏结果的时候,该拼的命还是会去拼的,不会让你受委屈。”
慕长离的脚步顿了一下,很快就继续往前走,“你说这小孩,明早醒了之后会是个正常的孩子吗?阎罗王整的新魂,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吧?”
谢必安让她放心,“绝不会再出问题了。除非地府想现在就闹起来,否则不会在同一件事情上连续犯两次错误。”
“如何确定地府不想现在就闹起来?”
谢必安想了想,说:“时候还不到吧!感觉时机还不够成熟。就是一种感觉,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在试探,也不知道是在试探谁,是帝君还是灵主。”
慕长离一脸痛苦,“怎么还跟我有关系呢?试探我干什么?以前我爷爷也没告诉我当灵主还得管这些事啊!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的编制不在地府,我不是地府的打工人。”
谢必安失笑,空出来的一只手下意识地抬了起来,像是想往慕长离头上揉一下,但又放下去了。最后只说:“做了灵主,就没那么容易置身事外了。不管慕老爷子当初说与没说,灵主打从第一次在地府露面,就注定了是要与地府共患难的。
但是没关系,不要怕,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们都会站到你前面保护你,就算舍了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我如此,范无赦他们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