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嫔一把抓住敬嬷嬷的手腕,“还等什么?没听到本宫的话吗?
这个小贱人惹本宫不快!赐死!本宫说,赐!死!”
敬嬷嬷苦着脸冲她摇头,“娘娘冷静些,她是西疆王妃,娘娘您赐不了她的死。”
“怎么赐不了?她是西疆王妃又如何?本宫现如今虽不是贵妃,但也是嫔位,是她的长辈!长辈赐她死,她为何不能死?”
敬嬷嬷一脸尴尬,流苏也一脸尴尬。
福欢宫的下人像是没听到这句“赐死”一样,没有一个人应声而动。
萧可仙拍拍小手笑了起来,“没人听你的话喽!你说话不管用喽!”
贺嫔气得几乎要咬碎了满口牙,无论是慕长离还是萧可仙,都让她厌烦到了极点。
想她曾经盛极一时,这偌大皇宫谁人敢欺?
就连皇后见了她都要矮上三分!
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自从九皇子回京之后,皇上对贺家态度大变,接二连三地打击打压,不但降了她的位分,甚至连太子也废黜了。
贺嫔不敢往下想了,她不是傻子,她知眼下最重要的是皇上对她的态度。
不管皇上对贺家如何,至少她要先复宠。
复宠才有希望,复宠才能再为皇上生下一位皇子。
老二已经没指望了,她必须得再拼一次。
她看向慕长离,又看了看萧云州,忽然冷笑一声,问道:“不知西疆王府是何人做主?”
这话是冲着萧云州问的。
萧云州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是想奚落他,说西疆王府是一个女人在做主,以此来下他的颜面。
可他在慕长离面前要什么颜面?
早在把这死丫头娶回来的那天起,他就每天都在不耻下问了。
狐妖的案子都是慕长离破的,最后功劳按到了他的头上,他要什么颜面?
萧云州笑了,大大方方地回答贺嫔的问话:“自然是王妃做主。
阖府上下皆听王妃一人吩咐,所有人都听王妃的话,包括本王在内。
这个回答,贺嫔听明白了吗?”
贺嫔先是一愣,随即笑声更甚,“你还挺骄傲。”
萧云州点头,“自然骄傲。能娶妻如此,本王三生有幸,求之不得。
不过这等好事眼下也轮到贺嫔了!
长宁侯府大小姐与长离乃是同母所出,二人性情相近,皆为贤良之人。
她即将嫁给前太子,今后就是贺嫔的儿媳妇。
这种娶妻娶贤,也能让你们母子为之骄傲的感觉,很快就轮到你了。”
贺嫔的脸色变了又变,咬着牙说:“本宫不同意!慕家的大小姐不能嫁给他。”
“为何不能呢?”慕长离偏头问她,“娘娘从前不是很喜欢我家那位大姐姐么?
听说娘娘早就放出了话,一定要让我家大姐姐做你的儿媳妇。
哪怕当初太子妃还在,您依然不顾孟家颜面,把这样的话放了出去。
怎么如今却不愿意了呢?
按说你看上的是长宁侯府大小姐,那么无论太子是不是被废,你都应该想把我那大姐姐嫁给他。因为这样对你和贺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毕竟我那个爹大小也是个侯爵,且他在京中经营多年,对你们是会有帮助的。
怎么娘娘会这样抵触这桩婚事?
最不应该抵触的就是你啊!”
贺嫔脸色再变,目光不敢再直视慕长离,开始有些闪躲。
这时,跟来看热闹的萧可仙说了一句:“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因为看不上慕倾云,而是看不上你儿子呢?
以前你儿子是太子,你觉得他跟慕倾云很配。
现在你儿子的太子之位被废黜了,所以你觉得你儿子配不上慕倾云了,所以你不同意!
可是这太奇怪了!
你到底是谁的娘?”
萧可仙灵魂一问,贺嫔的心差点儿没跳出来。
她强作镇定,开口斥:“小孩子不要乱说话!本宫自然是二皇子的母亲。
还有被你们强行带走的十皇子,也是本宫的骨肉。
说起来,你们是不是应该把十皇子还给本宫?”
“你少扯开话题!”萧可仙不上这个当,“现在跟你说二皇子和慕倾云的事儿呢!你扯什么十哥哥!再说,十哥哥为什么到华清宫去,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贺娘娘,还是说说这桩婚事吧?你到底是看不上慕倾云,还是看不上你儿子?”
贺嫔咬咬牙,“本宫对这位儿媳并不满意。”
“违心的。”萧可仙一语道破,“我看得出来。
当然,你如果非不承认我也没办法,只能告诉你,你满不满意也没用,父皇都着人拟旨了,这事儿已成定局,谁都改变不了。”
慕长离再次感叹宫里的小孩儿是真的早熟,萧可仙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再长几年岂不是要成精了?
贺嫔已经起身要往外走,流苏追着问她干什么去,她只扔下一句:“本宫要见皇上!”
福欢宫的主位走了,倒是剩下几位客人还在屋里站着。
慕长离与萧云州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明白对方的意思。
此举意在试探,从除夕宫宴开始,慕长离就在试探贺家的反应。
现如今又来试探贺嫔。
有一个秘密,几乎已经揭开七成了。
……
去见皇上的贺嫔行至一半就停了下来,她带着敬嬷嬷绕了一段路,避开了出宫的慕长离。
流苏被敬嬷嬷打发走了,只剩她们主仆二人走在紧挨着御花园的一条小路上。
敬嬷嬷扶着贺嫔的手都在抖,贺嫔倒是冷静下来。
她告诉敬嬷嬷:“不要抖,你一抖别人就知道你慌了。
三十年了,那件事情从来未被外人所知,慕长离没可能知道内情,她只是猜测而已。
否则以她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给本宫留活路的。”
敬嬷嬷说:“可是娘娘,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那西疆王妃隔三差五的来闹一出,娘娘总不能一直担惊受怕的。
再者,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难免她不查。
现如今大理寺风头正盛,一桩桩从前谁都破不了也不敢破的诡案,都被他们给破了。
那万一九殿下听了王妃的话,开始查咱们……那岂不是全完了!
今日她整这么一出,娘娘再想想除夕宫宴那晚,她居然想让贺家的大小姐嫁给太子。
娘娘觉得,那是巧合吗?
那会不会也是一种试探?”
贺嫔狠狠打了个冷颤,她觉得敬嬷嬷说得有道理。
“那这个人就不能再留了。”贺嫔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这件事情贺家做不了,得让我哥哥做。你叫人给我哥哥送信,让他务必想办法。
太子被废,着急的不应该只有我一个,得是他最着急才是。”
敬嬷嬷点头,“对,找大将军,大将军一定会有办法的。那眼下这桩婚事……娘娘还要去求皇上吗?”
贺嫔摇头,“不能去求皇上!连萧可仙一个小孩子都可以一语道破本宫心事,皇上又如何能不猜疑?
这些年皇上对云修一直都不怎么亲近,废太子时他毫不留情,本宫现在想想都后怕。
不能再去找皇上说这件事了,咱们回福欢宫,你着人传话,让长宁侯进宫来见。”
……
贺嫔要见长宁侯,福欢宫的动作也快,立即就悄悄派了人去给长宁侯送信。
可惜信送到长宁侯府门口时,正看到西疆王府的宫车停了下来。
慕长离下车,身后跟着刚从大理寺接回来的慕元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