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沈瑜这句话对沈镜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比起提心吊胆时刻担心沈瑜“造反”留在外面,如果能寻个彻底摆脱这面镜子之法,她肯定是愿意的。
哪怕为此付出些代价,她认为也是值得的。
但是……
“我要怎么才能彻底的留在外面呢?我是你镜中的照影,我没有实体,我也不能依托别人的身体行动,我只能靠你。
可是你又舍不得你的身体,那我如何存在?”
沈瑜说:“或许我们可以一起使用这具身体。”
“一起?像从前那样?我白天你晚上?”
沈镜觉得这太不靠谱了,“上次你就是这样骗我的,然后你就再也没放我出来过。”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永久之法。”
沈瑜看着沈镜,认真地说:“如果我不进到镜子里去,依然留在这具身体里呢?
与此同时,你也在这具身体里。
我们两个共存,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共存?”沈镜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缓缓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试过。
怎么个共存法?共存的时候,到底是你还是我?”
“是你。”沈瑜说,“说话,走路,吃饭,都是你。
我只要还在这具身体里,只要能随着你一起走动,看到那些曾经打我骂我的人开始对我谄媚,我就会觉得很痛快。
其实就相当于我把这具身体给了你,你只要替我报仇,带着我看到那些人在我面前低下头,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沈镜还是觉得不对劲,“我为什么要这样帮你?就因为你威胁我说要毁了这面镜子?
沈瑜,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可以做得绝一点,我也不怕死?”
“你不会的。”沈瑜说,“你跟我不一样。
你这种存在太不容易了,好不容易生成了魂,你怎么可能轻易就死去?
反倒是我,我不太愿意活了。
当人没有了求生的欲望,那么剩下的就只是完成生前之事。
你替我完成生前最后的心愿,让我把这口气给出了,这具身体我送给你!
到时候我主动离开,你砸碎铜镜,这世上就再没有我这个人,只剩下你了。
没有人知道这具身体里住着的不是我,所以从此以后你就是沈家二小姐。
只要你比沈玫做得好,他们就会把精力全都放在你身上。
我太了解那对夫妻了,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多爱沈玫。
他们只是爱沈玫的才华,爱她长得漂亮能歌善舞。
所以只要你比沈玫做得好,他们马上就会调转风头一切以你为主。
我们家跟孟家有亲,借着这个亲缘,你可以嫁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过一生。
沈镜,我这样说,你愿意帮我吗?”
沈镜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在考虑利弊,也在判断沈瑜说的是真是假。
过了很久,她才又开口,问沈瑜:“我们……真的可以共存在一具身体里面吗?”
沈瑜说:“我可以试试。”
“那要是你再把我赶回来呢?”
“我都不想活了,为什么要把你赶回来?
赶走了你,谁替我报仇?”
“……行,那你试试吧!”
沈瑜开始尝试了!
她对着镜子不停地念叨:“我愿意与沈镜共同享有这具身体,在我不进入镜子的情况下,让沈镜进入到我的身体里来。
我们要融为一体,各自保存清醒的头脑,直到我死去,这具身体的所有权归沈镜所有。”
如此,念叨了整整半个时辰。
就在沈镜都有些绝望,觉得这个法子肯定不行的时候——
忽然之间就感受到一股大力的拉扯,一下子把她从镜子里扯了出来。
她钻进了沈瑜的身体里,然后就听到有一个声音在问她:“你已经在了吗?”
是沈瑜的声音,但是沈瑜并没有开口说话。
沈镜懂了!
从这一刻起,她跟沈瑜的交流再也不需要开口,只要去想,对方就能接收到她的想法。
这是一种很新鲜的尝试,无论沈瑜还是沈镜,从前都没有试过。
二人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来一起熟悉如何共存。
渐渐地沈瑜发现,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使用眼睛就好。
静静地看着沈镜如何在沈府生活,如何让欺负过她的人不得好死。
什么都不用做,躺赢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沈瑜开始享受这种感觉,甚至开始懊恼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个主意。
白白让那些人欺负自己那么多年,如果沈镜早点出来,她们早点想到“共存”,是不是一切早就不一样了?
“现在也来得及。”沈瑜的想法被沈镜完全接收到,她告诉沈瑜,“只要有了开始,一切就都来得及。
小瑜你看着,今天晚上我就替你报仇!”
沈瑜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就看到她开始翻抽屉,终于翻出一把剪刀。
然后举起一只手,没有一丝犹豫的用剪刀划伤了指尖。
左手中间三个指尖一下子涌出血来,疼得沈瑜下意识地在脑海里叫了一声。
沈镜也疼,但她还是立即安慰沈瑜:“不怕,这是计划的一步。
有的时候不对自己狠一点,那些坏人是不会得到报应的。”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房间角落里放着的一把琴。
那是前些日子她琴弹得好,姐姐特地送给她的。
沈镜走上前,用手里的剪刀直接将琴弦剪断。
然后又抬起腿,直接把琴踹到地上。
她拿起剪刀走出房间,直接扔到了奶娘的房门口。
然后沈瑜就看到沈镜开始疯跑,直接跑出院子,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杀人了!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奶娘要杀了我!”
叫喊声吵到了沈氏夫妇,二人已经睡下了,却听下人说二小姐似乎是疯了。
于是匆匆起身,穿好衣裳就要往外走。
这时就见沈瑜冲了进来,直接扑倒在他二人面前,举起自己受伤的左手说:“爹,娘!你们一定要替女儿做主啊!
不是女儿不好好跳舞弹琴,实在是身边奶娘心肠歹毒,每日都会虐待我折磨我。
她见我弹琴弹得好,就把我的指尖划伤,还剪断了我的琴弦,就为了不让我练琴。
她还威胁我说,如果以后见到我跳舞,就会把针扎进我的脚心,让我的脚不能落地。
爹,娘,不是女儿又变回去了,女儿只是害怕,女儿怕这辈子都断送在她手里啊!”
沈氏夫妇懵了!
沈夫人问她:“你说你之所以什么都不做了,不是因为不会,而是因为害怕奶娘虐待?
可是她为什么要虐待你?
你是主她是仆,她哪来的胆子?”
沈镜继续哭,“因为前些年我不争气,爹娘也不待见我,府里下人知道没人在乎我那小院儿,所以一个一个的都不会尽心侍候的。
奶娘仗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又对我足够了解,每每姐姐有好东西送来,都被她抢走。
不信母亲可以去查,就查她儿孙家,看看是不是有很多我们府上的东西。
姐姐给我的布料、首饰,多半都被她给拿了去。
要么换钱,要么送给儿孙。
原本这些我都忍了,可是现在她开始在我身上使刀子,母亲,我怕,我实在是怕啊!
求母亲为我做主!
为了证明我不是撒谎,母亲可以考我,弹琴,跳舞,写字,都行。
我虽然伤了左手,但有一只右手在,我就还可以弹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