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往反方向走,没有利用瞬移,就像平常人一样慢慢走着。
甚至隐身的法诀都没开,因为路上根本没人。
慕长离总能感觉到这个地方有阴兵的存在,可是阴兵这种东西来自于地府,如今她跟谢必安二人行走在这里,且在没有收敛气息的情况下,阴兵是很容易发现他们的。
阴兵是地府的兵,发现他二人的气息定会过来说话。
可是现在没有阴兵过来跟他们说话,他二人的存在对这一方阴兵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这就很不对劲!
慕长离问谢必安:“有没有可能是你官不够大,阴兵不想理你?”
谢必安无奈,“绝对没有这个可能!毕竟灵主您还在这儿呢!他们就算看不上我,也绝不可能看不上你。”
“说的也是。”慕长离勾勾唇角,“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哪种?”
“可能他们并不是来自地府的阴兵!”
谢必安听得直皱眉,“若非来自地府,那就不叫阴兵。”说完又问道,“去白马城做甚?”
慕长离说:“想去看看官府有没有留下被屠掉的那些人的名册。
白马城是南盛的城池,再加上死去的人很多都还有亲人在世,我觉得官府极有可能会统计出一份名册来。
但这份名册朝廷那边是没有的!
九殿下同我说过,当年贺大将军给的理由是死的人太多,不好统计。
可我们都认为这只是他的说辞,毕竟那么大的事,岂能是一句人太多不好统计就不统计了?那活着的人怎么办?那些尸体又怎么办?
我们去看看,就算官府没有名册,我们也可以在城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人在家里设灵位。
也不求把几万人的名字都找出来,只要找出几十个就够用。”
谢必安明白她的意思了,“找到之后就拿着这份名册回地府去查,就能查出这些人究竟有没有来过地府,如今魂魄是在幽冥界还是已经转世投胎了。”
“嗯。”慕长离说,“琉璃城不好查,因为是敌方战败之城,没人会给那边统计名册的。
所以就得从白马城想办法,一定要弄到一些人的名字,最好还有生辰八字。
我总有一种预感,如果白马城那几万鬼魂没有入地府,那么琉璃城死掉的十几万人应该也没有走这个流程。
另外我之所以想拿着他们的名册去地府查,一方面是查这些鬼魂有没有到过地府。
另一方面,我也想对照生死簿,看看这些人的阳寿究竟有没有到头。”
二人一路再无话,脚步未停,在眼瞅着快到晌午的时候,慕长离跟谢必安说:“不走了,瞬移吧!直接进入城里,开隐身诀。”
谢必安点头,先掐了隐身诀,然后拉起慕长离的手,一个瞬移,二人转眼就进了白马城。
谢必安入城之后直接又掐了个法诀,试图唤出当地土地。
可惜,这法诀掐了一次又一次,土地公都没有出现。
他心下愈发不安,“适才我们从琉璃城往这边走时,我就试图唤过土地,可惜没成。
我当时想着,有可能是因为之前那块地方是两国交战的战场,土地不愿意待。
便想着到城里再试试,谁知道还是这样。”
“东关这一趟是真没白来啊!”慕长离感叹,“才刚到就遇着这么多幺蛾子。
走吧!去官府,不磨叽,直接翻。”
二人一路找到白马城府衙,当真不客气,直接进去开始翻找名册,连隐身诀都没开。
因为这地方根本就没人!
也不是说完全没人,官差还是有几个的,但一个个没精打采,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发呆。
府尹大人也见着了,此时此刻就在他们翻找名册的这间屋子里睡觉。
睡的特别死,呼噜声特别大。
慕长离能闻着浓浓的酒味儿,看样子是醉过去了。
她不理解,青天白日的,工作时间睡觉?
但似乎也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整个府衙的调子主打的就是一个慵懒。
包括这整座白马城,刚刚他们行走时看到的一些百姓,一个个也是没精打采,完全没有个笑模样。说是行尸走肉倒也不至于,只是普遍情绪低落,且很少有人互相说话,就连街上摆摊的小贩都不吆喝。有人来买就默默的收钱给东西,没有人来买就在那里站着。
今日阴天,衬得整座白马城就跟死城差不了多少。
可惜,衙门里没有找到那份名册。
不但没有名册,就连关于那场战役的文字资料都没有一点。
谢必安拉了慕长离一下,冲着她摇了摇头,“别找了,去百姓家里看看。”
慕长离“嗯”了一声,跟着他走出了屋子。
走了一会儿,有官差看到了他二人,可也只是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慕长离觉得奇怪,她走到那官差面前,问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何人?”
官差愣了一会儿,然后怔怔地问:“你是何人?”
慕长离说:“外面的人,不是衙门里的,我是私闯进来的。”
“哦。”官差点点头,“行,那我问完了。”
慕长离皱眉,“我说我是私闯进来的,你为何不叫人抓我?”
官差摇摇头,“没有人抓你,这地方本就谁都能来,无所谓私闯不私闯。”
“谁都能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谁都能来的意思。”官差说不明白,“反正就是谁来都行。”
“那你们不升堂审案吗?百姓不来衙门告状吗?”
“不来吧?”官差有些迷茫,“以前来,后面就不来了。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了,我有点困了,想睡一觉。”说完,坐到地上就闭了眼睛,很快呼吸均匀,睡着了。
慕长离蹲下来,观察了那官差一会儿,惊讶地道:“还真是睡着了。竟有人能睡得这样快吗?几乎没有过程的。”
谢必安说:“有问题。先莫要理会这些,我们去百姓家里找灵位,搜集姓名。”
二人快速离开府衙,也无所谓隐不隐身了,因为他们发现,就算在这白马城里随意进入某一户人家,都不会遇到阻拦。
人们对于自己家里突然进来两个陌生人,完全没有多余的反应,最多看一眼,然后就开始各忙各的,就好像他们本就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慕长离和谢必安二人利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倒是找到了许多供奉了灵位的人家。
许多灵位背面都写了死者逝世年月,还有生辰。
他们挑着时间吻合的记了下来,然后在傍晚时分回了地府,直接去找崔钰。
不出意外,所有名字所记录的人,都阳寿未尽。至少在被屠了半城那日,阳寿肯定有的。
崔钰不明白他们查这些活人干什么,多嘴问了一句,慕长离却告诉他:“不是活人,这些都是死人。我们是在阳世看到了他们的灵位,才回来找你查生死簿的。”
崔钰当时就是一惊:“什么?死了?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