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说:“陶婶应该是昨天夜里走的,我今早醒来再去看她,她就已经没有气息了。
小姐要去看看吗?”
慕长离摇了摇头,“不去了,现在去看没有任何意义,你带些银子过去帮忙操办后事。
另外记得多给她和她儿子烧些纸钱。”
芸香一愣,“她儿子……死了?”
慕长离点点头,“死了。他的名字和生辰你知道吧?都写好,纸钱要多烧。”
“好。”芸香应了话,“那奴婢这就去买纸钱。”
“从王府叫几个人过去帮忙,凡事不用你亲自去跑。”
芸香想了想,说:“那奴婢就再带两个人过去吧!凤歌府衙门那边有位官差也去帮忙了,他说跟陶婶认识了许多年,陶婶走了,他去送送。”
慕长离想起那天晚上在街上遇着的那个官差,还同他说了许多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芸香走了,小果子也想跟着去帮忙,但芙蓉没让她去。
她说:“你还是小孩子呢!死人发丧这种事别跟着掺和。”
小果子很听话,不让去就不去,又跟着先生上课去了。
慕长离给她请了先生,每天都要上三个时辰的课。
实际上小果子并没有多少时间干活,先生上完了课她还要做先生布置下来的作业。
做完了差不多天也要黑了,芸香和芙蓉就又催着她早点睡觉。
王府里并没有下人挑她的理,大家跟慕长离相处久了也都了解她的脾气。
这位王妃虽说派头也挺足的,但她并没有过于在意身份地位这种东西。
王府里的下人只要一心为王府好、为她跟九殿下好,她就并不会将这些下人当做奴才。
只是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王妃为何忽然失踪了许多天,又忽然回来了。
王妃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
关于这个问题,钟齐几次想问,但也几次都没问出来。
他觉得自己不能事儿多,殿下既然没有特别交待,那就说明这件事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主子低调,做下人的自然也要跟着低调。
所以关于这件事情,钟齐提醒王府所有人:不要议论,不要放在心上。全当没有发生。
包括东关失去的三十万兵马,不管外面的人如何议论,不管是不是全天下都知道是九殿下派人过去接手,并送至北关的。
这件事情西疆王府的人对外绝口不提,将低调进行到底。
如果实在憋不住,就关起门来在府里议论议论吧!
对外低调就行。
关于低调这个事,贺家也在贯彻落实。
他们在病好了之后并没有大宴宾客,对于那些来看过他们和没来看过他们的人,都没有任何说法。
甚至对于听说他们病好的消息之后,想要登门恭喜的人,也都是闭门不见。
贺管家吩咐门房,这几日就算是皇上来了,也坚决不见。
对外说法是贺家人大病初愈需要休息,故而闭门谢客。
但是人们知道,什么需要休息啊!他们只是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忽然全家病了,忽然全家好了,忽然三十万兵权没了,也忽然发现,皇上面对贺家,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听话了。
这件事情让他们非常担心,贺老夫人甚至亲自给贺大将军写了信,着人立即送往东关。
对,是让人去送的,不是飞鹰传书。
她需要一个人快去快回,不但送信,还要看看东关那边的情况,看看贺大将军在失去那三十万兵权之后,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其次再问问究竟有何打算。
但是这些,外面的人都不知道。
朝中所有人都在猜测贺家接下来该有何动作,就连女眷们凑在一起说话,说的也多半都跟贺家有关。
人人都知道贺家是不会这样算了的,这笔账一定会找机会再讨回来。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贺家想找的机会怕是不太好找。
现在的京城跟以前的京城不一样了,现在的朝堂跟以前的朝堂也不一样了。
以前的京城没有九皇子,虽然九皇子几乎不上朝,但朝中却一直都没少了他的传说。
特别是在诡案频频发生的这种时候,九皇子对于凤歌城来说,似乎比贺家更重要一些。
何况人家手里握着八十万大军,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九皇子都隐隐压着贺家一头。
有人说:“是九殿下的人去了东关,带走了那三十万大军。这梁子是真结下了。”
也有人说:“有没有这件事情,他们的梁子也一直都存在,现在不过是进一步加深而已。”
“是啊!注定是死敌,加不加深意义不大。”
“所以这一回合,还是九殿下赢了?”
“应该是吧!毕竟从兵权上来看,贺大将军已经不如九殿下手里的兵多了。”
“那是明面上的,谁能保证贺大将军没有私兵。”
“你这话说的,那谁又能保证九殿下没有私兵呢?”
彼时,慕长离跟萧云州正在街上散步。
说这些话的人,似乎没想到议论中的主人公正与他们擦肩而过。
有人在走过一段路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微微蹙眉,然后压低了声音说:“我怎么感觉刚才看到九殿下了呢?身边那位好像是他的王妃,慕家那个弃女。”
同行的人也回头看了一眼,却没看清楚什么,于是回过头说:“不可能!九殿下跟王妃哪有那么闲,还会来街上逛。”
“而且就算遇见了也没什么,咱们也没说九殿下的坏话,九殿下也认不出来咱们。”
“就是!咱们不过是上朝时站在末几排的小人物,九殿下哪里对得上号。”
“与其担心会不会遇到九殿下,不如担心会不会遇着贺家人,那才是会报复的。”
“所以咱们还是别说了,哪个都惹不起。”
议论的人闭了嘴,但是该听到的话,慕长离与萧云州二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慕长离问他:“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跟那位贺大将军正面对上?”
萧云州点点头,“想过很多次。
但其实最开始有这种概念的并不是我,而是西关的老将军。
他在世时就跟我说过,说东关那位早有不臣之心,推贺贵妃生的皇子上位只是贺家最末位的选择,而最首位的选择,则是推翻萧氏王朝,自己坐上皇位。”
“那你怎么想?”
“我?”萧云州笑笑,“我没什么想法。是贺氏王朝还是萧氏王朝,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没有任何不同。甚至我还会想,不知道换作贺氏王朝之后,我的处境会不会好一些。”
慕长离想想当时的萧云州,倒也能理解他的这种想法,只是后来明显不一样了。
“那是从何时开始,你又有了想法呢?”
萧云州仔细想想,无奈地道:“其实一直以来在这件事情上,我都没有什么想法。
直到现在,我都无所谓这南盛天下究竟姓什么。
只是贺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