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妈妈弯下腰握了慕元楚的手,“小少爷,老奴送您回去。”
慕元楚呆呆地站了起来,跟着往外走。
那个婆子赶紧起身,一边说着“不劳崔妈妈您特地跑一趟,我带小少爷回去就行了”,一边想把慕元楚的手从崔妈妈手里抢回来。
但崔妈妈没给,只说:“你们忆峰院儿看不住小少爷,这事可大可小。
跑到花厅倒没什么,可万一跑到湖边了呢?
几年前的事还没有教训吗?
这事儿我也得去跟三夫人说一声,还有你们院儿里的奴才,都需要敲打敲打。
小少爷是三夫人的命,你们看不好他,就相当于要了三夫人的命一样。”
那婆子没辙,只能在后面跟着。
直到走出去老远,才压低了声音跟崔妈妈讲:“三夫人不在家。”
崔妈妈一愣,“不在家?出门了?”这倒是新鲜事,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三夫人能出府去走走也挺好的,老夫人一直说她不能总把自己闷在院子里。”
婆子点点头,“是。就是小少爷闹着找娘亲,咱们实在没看住,就叫他跑了出来。”
崔妈妈“哼”了一声,“主子在,小少爷不跑。主子不在,小少爷就跑了。
合着你们忆峰院儿是由主子来看着小少爷的?主子不在了你们什么事都做不好?”
崔妈妈说完就有些犹豫了,看着手里的孩子,想了想,转身又往回走。
“既然三夫人不在,这孩子我先带着吧!我也是不放心把他再交到你们手里。
你且先回去,等三夫人回来了让她到兰花院儿去接。”
婆子没办法,眼瞅着崔妈妈把慕元楚又给领了回去,只好叹着气走了。
花厅这边,人们看到崔妈妈跟慕元楚去了又回,便知忆峰院儿八成是有什么事。
正好饭也吃完了,老夫人就张罗着要回兰花院儿。
人们站了起来,慕元青拉着慕元楚去陪老夫人,秦庄仪凑到慕长离身边,跟着慕长离慢悠悠地走。
“大夫人找我有事?”慕长离见她似有话说,便主动问了一句。
秦庄仪点点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如今不是搬到兰花院儿去,跟老太太一起住了嘛!我怕二姑娘不高兴,就想跟二姑娘说一声。
先前我确实是因为闹诡案的事情害怕,不得不搬过去。
可是后来贺家的诡案结束了,咱们府上也消停了,我想搬走时,崔妈妈又说不急,可以再住一段日子,就当陪陪老夫人。所以我就一直住着了。
我说的都是真话,崔妈妈的意思是,老夫人上了年纪,如果眼前转来转去总是她们几张老面孔,也会觉得闷得慌。
我住过来吧,院子里人就多了,我还能时常过去陪她说说话,给她捏捏腿,挺好的。
二姑娘,我其实也觉得老夫人挺孤单的。在这个家里她可以说是没有亲人,唯一养过的你还嫁人了,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这人一上了年纪啊,就比以前爱热闹,也愿意听小辈们的事。
我在的时候总会跟她讲你和元青,她爱听。
有一次我问她要不要去西疆王府看看你,她却摇头,说咱们娘家人要有深沉,识好歹,不能过多去打搅你的生活。她还提点我,让我也不要总去,我便没敢去了。
其实我也挺想元青的,他不愿意回家,又不愿意让我去大理寺门口等他。
我见不着他,老夫人见不着你,我跟老夫人有的时候就对着叹气。
好在叹气也是两个人一起叹,比一个人叹要好些。
我说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一是希望二姑娘别让我搬走,二是希望二姑娘有空能多回来看看老太太,或是给老太太送点东西呢!让她有个盼望。”
慕长离听着秦庄仪的话,点了点头,“我记得了,会经常回来的。
这段日子多谢你,能替我陪着祖母,你做得很好。”
秦庄仪特别高兴,“二姑娘放心,我一定能把老太太侍候好。就冲二姑娘待元青这样好,我也会把老太太当我自己的亲娘一样侍候。”
慕长离没再接她这个话,只是脚步放慢,渐渐跟前面的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秦庄仪见状也放慢了脚步,她知道,慕长离可能是要跟她说什么话。
但是没想到听到的竟是一个让她非常意外的问题:“我那位二叔,是个什么情况?”
“嗯?”秦庄仪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她问的是府上的二老爷。
长宁侯府除了大老爷慕江眠,以及去世的三老爷慕江峰之外,还有一位二老爷,名叫慕江峰。但因为不跟侯府一起生活,平日里往来也不多,所以她一下才没反应过来。
听慕长离问了,秦庄仪还想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道——
“因为老夫人膝下没孩子,所以府上三位老爷都是庶出。
二老爷的生母据说原本只是府上一个洗脚丫鬟,身份十分低微,只是因为老侯爷有一天喝醉了酒,稀里糊涂将那丫鬟收了房。而那丫鬟又在那一次之后有了孕,这才做了姨娘。
但老侯爷是非常不喜欢她的,因为那个丫鬟样貌丑陋,如果老侯爷是清醒的,根本不可能看得上她。
老侯爷觉得那丫鬟趁人之危算计了他,反正当年的事,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总之就是老侯爷不喜欢那个丫鬟,但那个丫鬟却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就是如今的二老爷。
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长相完全就随了娘,一点儿慕家男人的英俊劲儿都没随着。
老侯爷十分不喜,就把那孩子过继给了族里的一位叔伯。
好像说满月之后就给抱走了,抱回平县那边去养着。
但那叔伯在孩子不到十岁时就去世了,就这样,那孩子最终还是回到了京城,认祖归宗。
我听说他之所以能够认祖归宗,也是老夫人给做的主,要不然他根本就回不来。
但就算认回来了,也因为从小没有在侯府生活过,所以显得跟这边的人格格不入不说,也不亲近,根本不把这边的人当亲人。
再加上他生母早就不在了,侯府他就更没有归属感。
后来成了亲之后直接就分家出去了。
他不爱读书,反倒是学了一身武艺,现在帮着妻子娘家打理镖局,日子过得也还行。
二姑娘为何突然问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