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离接过那罗盘,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东西还不错,最起码材质不错。
只是年头有些多,看样子像是家传的。
“你家祖上就是干这个的?”
男人点头,“对,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辈起,就是给人选坟看风水的。据说看得很不错,还留下了记录。我们后辈一代一代跟着学,到了我这辈就也还靠着这个混口饭吃。
我本以为我这辈子就是这个村走到那个村,最多到镇上,到县里给人看看风水。
说实话收入还行,在小地方能活,每天都能吃上肉,我都挺知足的。
我甚至没想过到城里去,我不想接触那些达官贵人。
可是谁成想偏偏有人找上了我,非得让我替他们做事。
我也是被逼的,当时是被绑着去的,不加入不行,不加入就要被砍头。”
慕长离“嗯”了一声,“那说明你的手艺是真不错,虽然人不往远走,名声却扬了出去。”
“不知道谁给扬的啊!”男人贼无奈,“我都不知道我原来那么有名,能让外面的人精准找上门。为此我很懊恼,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离开村子了。”
“他们让你做什么?”慕长离问,“把你的经历说说,说得好了有赏,说得不好就地埋了。放心,我会记得把坑挖深一点,保证你爬不出来。”
男人苦着脸说:“女神仙,饶了我吧!我实在是太冤枉了。我是几个月前在家睡觉,睡着睡着就被人给抬走了。等到了地方我一看,四周黑乎乎的,比现在都黑,啥都看不见。
这会儿好歹有点朦胧月光呢!可我去的那个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我在黑暗里坐了好长时间才能看清楚自己的手指头,也才能看清楚四周是墙壁,前头好像有人影。
我就往前走,问那些人影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些人影就跟我说这里是个密道,被人下了阴阳阵,只能凭本事走出去。否则就要被困死在里面。
我又问怎么个困死法,他们就反问我有没有闻到不好的味道。
我说闻到了啊!死人味儿。干我们这行的,对死人味儿很熟悉,因为总替人挪坟,有的坟一挖出来棺材都烂了,就会有这种味道传出来。
再加上当时那里很黑,又弯弯绕绕的,四周还是石壁,我习惯性地就猜想那地方很有可能是墓道。一想到墓道,我就没有那么害怕了,毕竟是干这行的,对墓道什么的,很了解。
但是那些人告诉我,说这里不是墓道,就是一处密道。我闻到的的确是死人味儿,但却不是棺材里的那种死人,而是因为走不出去,饿死在这里的活人。
我当时都吓傻了,这才明白他们说的凭本事走出去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走出去就是走出去了,走不出去就只能饿死渴死在这里。
那些人还告诉我,只要有一个人能走出去,他们就都会得救,但是很可惜,已经半年多了,根本没有人走出去过。
我问他们怎么知道的是半年多,他们进来多久了。
有一个声音最虚弱的人说,这是他到这里的第五天。尿都喝过了,但感觉极限也就到这儿了,再多了他肯定是坚持不住了。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前走,就准备在这里等死。
他说他希望我们能够走出去,如果走不出去,就要把这里的情况一字不落地转告给后面进来的人,让后面的人能有个逃生的机会。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里的事情就是这样一个传一个,传到我这里的。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想活着,我不能死在那里啊!
我就拿出随身的罗盘,开始想办法破阵。”
慕元青打断了他:“你说你是半夜睡觉被抬走的,怎么睡觉还带着罗盘?”
“当然带!”那男人说,“我从小到大的习惯!睡觉都会把罗盘揣在身上。这是我吃饭的家伙,绝对是不管干什么都不离手的。
所以我到了那个地方之后,我就有一只罗盘可以用。
那些人看我拿出了罗盘,倒也没有多惊讶,而且他们说,就算我没带罗盘也没关系,因为密道里有的是罗盘。那些前面死去的人,很多都带着罗盘。人一死了,罗盘就没有用了。
那里有的罗盘都传过几十个人了,大家都是一个传一个。
我当时很恐惧,我怕我也步了那些人的后尘,怕我也走不出去。
于是我努力去研究那个阵,很快我就发现那个阵我学过,我知道怎么破,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笔记里有写到过。
于是我带着那些人仅用了一天时间就破阵出来。
大家都很高兴,大家都在欢呼。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突然来了一伙人,把除了我之外的人全都给杀了。”
男人说起这件事,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他们让我替他们做事,说让我操控一个大阵。他们会告诉我怎么做,只要我操控就行。
我哪敢说不,就只能替他们做事。”
“你说的他们是指谁?”慕元青问,“那伙人又是什么人?他们的首领是谁?”
“不知道啊!”男人说,“我倒是见过一次看着像首领的人,但是那个人隔着个帘子跟我说话,只能看见影子,什么都看不清楚。但肯定是个男人就对了。
不过我不是在扬州看见的,是在京城。
他们把我带到京城去了,也不算京城,是京郊,我没进京城。我在京郊见到了那个人。那个人问了我荣家大阵的情况,我就跟他说了一下。”
“京城?”慕元青与慕长离对视了一眼,这件事情查到这里似乎有了明确的指向。
“你是怎么说的?”慕长离问他,“荣家大阵,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那人道:“我就告诉他们,荣家的大阵最多还能坚持不到一年的时间,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如果再不想办法加固,荣府就再也镇压不住。
那个人就问我如何加固,我说我也不会啊!我可以简单的操控,但要加固这种难度的活,我一个风水先生,我做不了啊!
后来他就没再问了,挥挥手让我走。那些人就又把我从京城带回了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