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嬷嬷的话让二皇子狠狠地打了个激灵,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想法有多么可怕。
敬嬷嬷还在继续:“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咱们只能求稳,千万不能出错。一步错,步步错,到时候满盘皆输。那长宁侯不是好惹的主,殿下就算做得再隐晦,等到你娶新妇的时候,那长宁侯就什么都明白了。到时候闹起来,全是麻烦啊!”
二皇子慌了,“我知道错了,是我想得简单了。倾云不能杀,只能和离。母妃我错了,你别害怕,我不会杀她的,我还会派人好好的保护她,将她完好无损的接回京城。
只是母妃,她能同意和离吗?慕家能同意和离吗?”
“给补偿。”敬嬷嬷说,“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所有身外之物就都是能豁得出去的。
二殿下清点府中财产,能给的都给,一定要表现出诚意来。
钱财贺家不缺,国库也不缺,你手里那些其实无论是慕家还是贺家,都看不上。
之所以让二殿下都拿出来,就是做个姿态,表示你是真心的觉得抱歉。
到时候娘娘会亲自去跟长宁侯谈,咱们也不兜圈子,不找理由,就实话实说。
长宁侯是个明白人,他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毕竟对上贺大将军,他也讨不到好处。
所以只要咱们这边把脸面做足了,他是会同意的。”
二皇子松了口气,“他会同意就行,能给的我都给,金子银子,宅子铺子庄子,我都有。”
“那就都拿出来。”贺嫔沉声开口,“倾你所有,结束这段婚姻。”
说完,她站起身,“时辰不早,本宫该回去了。”她看向二皇子,最后警告一次,“千万不能动慕倾云,你能不能平平稳稳坐上皇位,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不要节外生枝。”
二皇子用力点头,“母妃放心,这里头的事情如今我都知道了,我就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母妃放心回宫,我会经常去看母妃的。”
贺嫔点点头,实在也是有点儿装不下去了,转身就往外走。
敬嬷嬷不放心,提醒了二皇子一句:“这段日子不管殿下要做什么,都进宫跟娘娘商量一下,这个节骨眼儿上千万不能走错路。另外贺老夫人那边不太好,这几日殿下抽空去看看,别让大将军寒了心。那毕竟是你的外祖母,得做出个样子来。”
二皇子连连点头,“嬷嬷放心,我这就去,我就留在那边陪着外祖母。”
贺嫔走了,宫车帘子放下的那一刻,她长出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母慈子孝的戏码,演起来是真累。天知道我对着他那张脸觉得有多恶心。根本也不是本宫亲生的儿子,本宫对他哪来的耐心。要不是为了倾云,本宫才不来这一趟。”
敬嬷嬷知道她这是想到刚见到二皇子时,二皇子喝多了扑过来的场面,也是十分无奈。
“他就是这个性子,感觉就是随了爹了。娘娘别多想,反正就是做戏,他信了就行。”
“现在是信了,但咱们也得留个心眼,别让他过后再给我哥哥去信,去问这件事情的真假。或者就算不直接问这件事情,他也有可能会问问他舅舅会将哪个女儿嫁给他。
根本没有东关的女儿要嫁给他,这件事不过是本宫随口一说,你也是随口配合。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把倾云给解救出来的,所以千万得防备着他往东关送信。”
敬嬷嬷点头,“老奴明白,老奴回去就安排人,一定盯死了二皇子府。任何往东关的信件都截获,一个字都不让他往东关送。”
贺嫔“嗯”了一声,然后眉心又紧紧地拧了起来,“除了看着他不让他传信,倾云那边也得派人去接。本宫还是不放心云修,他那个性子阴晴不定,指不定睡一宿觉就又改变了主意。必须得有咱们的人在暗中看着,一旦发现他派去的人有别的心思,杀!”
敬嬷嬷一一记下,然后问贺嫔:“娘娘今晚见一见皇上吗?老奴觉得今晚是个好时机,因为贺老夫人的事,娘娘可以在皇上跟前讨个怜悯。借着这件事情,您先跟皇上把关系缓和缓和。事到如今,也别去想大将军的事了,连老夫人和大夫人都说他成不了事,他还有什么机会呢?
就算现在兵临城下,那九殿下驻扎在城外的那些精兵能是吃素的吗?
何况咱们哪知道九殿下带回京的人手是不是只有那些人,万一人家也留了一手呢?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咱家大将军是什么心思,说不定早就准备好应战了。
除此之外,其实老奴最担心的还是京中这些个诡案。
大理寺破诡案似乎破出了门道来,而且这些个诡案似乎一点都不向着咱们,但凡跟贺家沾边儿的,都是向贺家讨债的。
这个债也不知道讨没讨完,如果没讨完,会不会等贺大将军回来,再继续向他讨?
反正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大将军一样都不占,如何能成事?
娘娘别再顾着那边了,这种时候,自保要紧。
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豁得出去的。
就是二殿下的事,一定要晚点说,等倾云小姐回来再说。”
贺嫔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她开始在心里酝酿情绪,想着一会儿见着皇上要说些什么,开场白又是什么。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敬嬷嬷刚刚说的切入点,就想到了贺府里已经备下丧事的贺老夫人。
这一想,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母女一场,没想到今生的缘分走到这里,就快要到尽头了。
小时候的那些事一桩一桩涌上心头,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根本也不需要酝酿了。
就这么的回了宫,直奔清明殿。
到了之后却被告知皇上去了皇后的华清宫。
贺嫔二话不说直接就奔着华清宫去了。
到时,什么也不说,就在华清宫外头跪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以额点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