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居然只是浅浅一笑,转头看向嬴无名。
嬴无名终于坐直了身子:“她可代表我。”
嬴沛眉头一皱:“无名,女子问政成何体统,莫非你要她效仿那不孝女不成?”
嬴无名淡淡一笑:“父皇不远万里西来,莫非只是要来过问孩儿私事?”
嬴沛目光一闪,眼角掠过一道愠怒的光,却终是压制下来。
“无名,嬴无双识人不明,险些将大秦推入万劫不复,正是你高举大旗号召秦人回归正统之时,此时你若出面,一众老臣必然响应,毕竟秦绝不愿意交出骊山之一切,而有你接替无双正可不必自残国本,加上为父亲自立下诏书为你正名,一切名正言顺。况且……”
他眼中掠过一道寒光:“那不孝女你完全可以让她不再归来。”
见嬴无名没有接话,阿房再次开口:“太上皇是要无名去截杀其姐?”
嬴沛冷冷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嬴无名身上:“如今天下都在追杀二人,谁知道她死于何人之手,无名,天赐良机,断不可失啊!”
嬴无名缓缓道:“所以,父皇来,是劝我趁虚而入,再夺大宝。”
嬴沛盯着他:“难道你不想?这本该属于你的一切为一介女流所夺,你心甘情愿?你被那女贼囚禁十余年,此恨可平?”
嬴无名不置可否:“我那兄长,看来是让父皇很失望啊。”
提起嬴无天,嬴沛闷哼一声:“他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嬴无名淡淡一笑:“父王当初为何看好他?”
嬴沛似有些不耐烦:“只因你当初年纪小,后来无天心思难测,难与谋。”
“哦……也有道理,不过,若是我现在没有做滇王,父皇恐怕依然会押宝在王兄身上,是不是?”
嬴沛皱眉:“吾儿,纠结这些有什么意义,身为王族,当然要明白审时度势,如今父王来了,就是要给你个交代,就是有了明确选择,你的机会千载难逢。”
嬴无名轻轻一笑:“哦?但不知父皇想我如何着手?”
嬴沛精神一振:“立即投靠圣地,与夏国结盟,挥师向秦,历数江凡和嬴无双罪孽,号召旧臣肃清朝堂。”
“若秦人不肯呢?”
嬴沛冷笑:“除非他们愿意自断臂膀,交出骊山一切,你可知道,骊山财政堪比大秦国库数倍,骊山军械超出当今十倍,蒙傲、高起、李修皆志在天下之辈,岂能愿意拱手让人?何况一旦交出,必然为外人所得,直接威胁大秦生存。迎你还朝,正可规避一切,他们除非愚蠢,否则定然明白这是最佳途径。”
嬴无名似乎在沉思:“若他们就是想不通呢?”
“那就起兵伐秦!”嬴沛断然道:“江凡与女贼为圣地所恶,势必铲除之,你若投靠,圣地必然大喜而迎,此时可与夏国结盟,则夏、魏、楚三国为盟友,秦国内乱之际,合三国之力,必将对其产生巨大威胁,内忧外患之下,他们必然会同意!”
“哦?我这三王子攻击自己国家,有些说不过去吧。”
“你只要高举反江卫秦大旗即可,江凡谋夺秦国之心天下已知,秦人恨不得生啖其肉,你此举,是为大义之举,只要背后狙杀二人,大秦只剩下你一位储君,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嬴无名目光深沉:“我那兄长呢?”
嬴沛微哼一声:“空有大志罢了,如今远遁他乡,完全没有可能和你争,况且,秦人根本不知道他还活着。”
“嗯……父皇倒是一切都替孩儿想好了。”
“不止如此。”嬴沛从怀中取出一卷诏书:“为父已经写好传位诏书,你是大秦正统继承人。而今,我儿有名有实,执掌重兵,何愁秦人不就范。”
嬴无名凝视着那卷轴:“父皇居然连诏书都准备好。”
说着示意阿房将诏书接了过来。
当他展开一看,嘴角微微勾起:“后写的名字……父皇这诏书,原本不是为我准备的吧。”
嬴沛摇头:“的确早就写好,按理说,应当为长子无天,但那时候父皇就觉得你才华卓著,更适合引领大秦,才迟迟未曾下定决心填写名字,如今观你行事,自有一代帝王气象,终定下心思。”
此刻,他身旁躬身的太监宫雨也含笑道:“此事,老奴可作证,太上皇一直对三殿下青睐有加啊。”
嬴无名似乎有点意外:“父皇竟如此为孩儿着想,有心了……”
嬴沛微微一笑:“你以为这就完了?为父还联络了陈国公主,你将会得到暗黑军支持,我儿可知暗黑军为何物。”
嬴无名眼底略过一道森冷的光:“不知,请父皇指教。”
嬴沛指了指上空:“是人间神军,听命于天上神灵的强军,得他们相助,将来你一统六国都指日可待。”
“所以说……父皇投靠了天外天?”
嬴沛眯眼看着他:“我儿难道不敬神灵?”
嬴无名没有说话。
嬴沛冷笑:“世人无知,不懂敬天礼神,然神灵何其强大,凡俗之辈如何抵挡。”
嬴无名想了想:“可是,天人圣战,神灵也没有拿下人间。”
“哼!那只因神灵中有邪神作乱,否则区区人间,一个天劫降下足矣。”
嬴无名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父皇对天外天知之颇深啊。”
嬴沛凝视他片刻:“不妨告诉你,为父,正是华域五大行走之一。”
嬴无名神色微动,缓缓站起身:“天外天……入世行走?”
“不错!”嬴沛傲然:“你以为只有凤辰?为父更早,而为父,可以将这名号让给你,从此你得天界支持,何愁大事不成!”
嬴无名抚摸诏书,似乎在出神。
嬴沛见状,露出一丝满意的目光,在他看来,嬴无名已经完全被自己说服。
过了很久,嬴无名却缓缓叹口气:“父皇……您知道吗?您不该回来……”
嬴沛神色一愕,笑容戛然而止:“你在说什么?”
嬴无名缓缓抬头:“当初,我放您走,是给您一条生路,希望您远遁他乡,莫要归来,也算是圆了父子一场情分。可惜……”
他露出无比遗憾的神色:“您终究是辜负了儿臣最后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