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江凡缓缓吁口气:“第一次,在青云山飞鸟渡……”
“那次,你让朕感觉到危险。这次,一样。”女帝声如冰霜凛冽。
许久,江凡忽然往前探了探身子,直勾勾盯着她:“……可是,那次你也没杀我啊。”
女帝忽然冷笑:“所以呢?”
江凡摸摸脑瓜子,想了想道:“所以……这次也不会。”
女帝缓缓抬起一个手指:“你很自信。”
江凡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我信你。”
女帝身体一僵,下一刻,大帐中气势如同气球泄露,一下子消失不见。
江凡嘿嘿笑了,一把将她拉过来,重新坐在床榻上。
“我就知道,你要想杀我,就不会来,来了,也不会说前面那些话。”
女帝拽出手指,在他脑门子上狠狠一个脑瓜崩:“给我个理由。”
江凡被弹得眼前发黑,龇牙咧嘴揉了半晌,才苦着脸道:“又下狠手。我倒想问问你,这次来,是为了最后的验证吧。”
女帝哼了声:“你不就抱着这个打算?”
江凡长叹一声:“又被你看穿了……”
“看穿?密函传书,要朕带着那小册子,要不要这么明显?”
江凡撇撇嘴咕哝道:“我现在有点后悔,娶你这么个英明神武的女帝,是不是自讨苦吃。”
“晚了!”女帝冷笑。
江凡叹口气:“唉――是哦,晚了。但有些事不能再晚。”
“所以,你要朕彻底揭穿这一切,你,江凡隐藏最深的身份……大周已死之皇太孙,姬平安!”
这个足以震惊天下的消息,到底是在泰岳山下,这座帐篷中,彻底展露。
江凡沉默许久,方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是,我,安宗之玄孙,平宗之孙,太子唯一后人,大名姬神秀,乳名平安。”
女帝目光深沉,却带着从未有过的不可思议。
“你真的确定,朕不会杀你?你应该明白,这个身份对朕意味着什么。”
江凡微微抬头,目光深邃:“知道,但世上无不可调和。”
女帝哦了声:“你这么觉得?”
江凡眼神变得深情:“我,有很多身份,但最重要的一个……是你的夫君,是你最了解,也最应该信任的夫君。这世上,你连我都不信,就说明连自己的眼光都不信了……”
女帝凝视他,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人都没说话。
许久,女帝忽然剑眉一皱,神色有点不爽。
“收起你那看狗都深情的眼神!”
江凡瞬间懵圈。
女帝哼了声,眼神诡异的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似乎在确认手感,嘴里居然小声嘀咕:“皇太孙,活的……”
江凡无语。
“其实,你早有所怀疑吧。”
女帝点点头:“在极乐已经怀疑了,到天狐争夺战七成确信。”
江凡点点头:“其实也很明显了呢。”
女帝道:“为什么以前不承认?”
江凡苦笑:“一为离奇,一求保命。离奇的是,死人怎么复活了?保命则是因为我出事就有幕后黑手,如今也没查明,而且……”
他瞅瞅女帝咕哝:“我当时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怎么看嘛。保不齐就把我当做阴谋野心家来处理掉。”
女帝哼了声,“还挺惜命。”
江凡嘿嘿笑着:“我还小,大把好时光呢。”
女帝白他一眼,难得露出好奇的神色:“说说这个离奇事儿,怎么活过来的?”
江凡这才回过神苦笑一声:“问孙道通,他比我清楚。”
女帝沉吟片刻,微微点头:“这里面有个天大秘密,但似乎,还不是说的时候?”
江凡摇摇头:“是不知道怎么说,但怎么活过来,的确孙道通比我清楚,是他救活了我。”
“失忆,是真的?”
江凡摇摇头:“假的。”
女帝居然满意的点点头:“我就知道。”
“你不问问为什么?”
“这是最好的机会,隐于江湖,重新部署,若是我,也一定如此。”
“是啊,毕竟到底是谁想要弄死我,皇庭有什么惊天大局,看不透啊,贸然回去,只能再死一次。”
“不错,可是你出事时才六岁,能想到这些属实离奇。”女帝还是抓到这关键点。
江凡摇摇头:“我虽然并不是真失忆,但脑子的确受到重大创伤,多少有些记不清事。越发不敢贸然动作。所以我干脆潜伏于江湖悄悄长大,慢慢理清记忆。”
“但你成长的太快,于是开始接触些什么……”
江凡点点头:“是啊,我当时太小,就算全都记得,也不可能接触真正的机密,于是后来,我开始有意识探寻。太白居、临江阁、极乐城这些都是在这个过程中接触到的……当然,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助我,背后真正原因是……”
“太子,姬宗熠。”女帝断然道。
江凡点点头:“一个最低调,最颓废之人……”
女帝瞅瞅他,忽然道:“你知不知道,你跟你爹,完全一个样,不论长相还是腹黑。”
江凡翻个白眼:“那是你公公,留点口德。”
女帝哼了声,却好像很有意思似的咂咂嘴:“今天他看我这眼神很没城府。”
江凡笑了:“哈哈哈,看儿媳么,能忍成这样就不错了。”
女帝有点惊奇:“看样子,你这老子跟你一样,太顾家,我还以为天下传闻,他因妻因子而一蹶不振是假的。”
“是真的,差一点就撒手不管了,要不是没找到凶手,而且心里执着认为我有可能活着,八成早就病死,就算活着,跟我那二叔一般出家都不新鲜。”
“二叔,看上梦婵娟那个?”女帝眼里戏谑:“家庭伦理……”
江凡赶紧摆手:“不是你想的啊,他出家另有缘故,但出家是真的。千佛山,千佛寺,南宗佛主。”
这个消息的确很出乎她意料,女帝先是微微一惊,却忽然皱眉:“那死胖子?不像你家人吧。”
江凡哈哈一笑:“他是方丈,我二叔的护卫统领,真正的宗主,是我二叔。”
女帝哼了声:“一家子都鬼鬼祟祟,没个好东西。”
江凡也很无奈,只能干笑:“谁说不是……包括我那三皇叔。”
女帝瞅瞅他:“你的意思是,这趟和他也有关?”
江凡点点头:“主要参与者之一,岱城能封闭,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功劳。”
女帝沉思片刻:“证据。”
江凡摇摇头:“全死了,而且有借口,有说法。”
女帝眯眼,一道寒光射出:“就这么便宜他?”
江凡却笑了:“一时间没证据,的确没办法杀,不过留着……好像也不是没用处……说到底,皇庭还是互相倾轧一些的好。”
女帝愣了下:“那是你的家。”
江凡淡淡道:“我家,在阳都凡人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