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陈国公主断然道:“当年杂家可是亲手扶持起嬴沛……”
丁浪道:“时过境迁,如今嬴沛已经败于江凡远遁西域,连杂家老祖亦命丧江逍遥之手,杂家分崩离析,不及全盛时期三成。”
“三成,三成又如何?只要杂家根基还在,必然可以再度恢复荣光,你定要给我紧紧捏住,一旦时机来临,加上我陈国余部何愁不能东山再起!”陈国公主厉声道。
丁浪面带苦涩,微微摇头:“不,母妃……这根基,并不在我手中,儿只是代人看管罢了。”
陈国公主眉峰猛然蹙起:“你这话什么意思?”
丁浪伸手指了指那座最大的帐篷:“杂家,其实在那位江逍遥手中。”
陈国公主顿时愣住,片刻,忽然仿佛明白了什么,双目泛起不可置信和愤怒的光。
“你是说……你已投靠那江贼?”
丁浪当然明白她的心思,面带歉意,认真点点头:“不投靠他,儿臣已经死去多时。”
“胡说八道!逆子!你这逆子!”陈国公主当即暴怒。
“你怎可认贼作父?你难道忘了,秦国、嬴无双,和我们的血海深仇?”
丁浪暗自叹息,“母妃,和我们有血海深仇的,是你背后的皇庭,当初是他们挑唆国战,才导致我陈国覆灭。”
“放肆!”陈国公主面色铁青:“不孝子,谁让你这么想的?是嬴无双?还是江凡?”
丁浪摇头:“不,是真相,母妃,你选择性不去看真相,而将仇恨放在嬴家身上,本身就错了。”
陈国公主气的浑身发抖,伸手一巴掌重重抽在丁浪脸上。
丁浪却不以为意,缓缓转回头:“母妃啊,听儿臣一句,不要和他们为敌,您不是对手,真的,他们……太强大,超出你想象的强大……收手吧,儿臣真的不愿看到您出事……”
“我就是死,也要杀光赢家,灭掉秦国!”陈国公主牙齿咬得咯咯响,“逆子……我要杀了你,祭奠你父王――!”
丁浪心中深深叹息,这就是母妃,那个偏执、疯狂的母妃,在她眼里,哪有什么亲情,她只爱她自己,所谓的陈国,所谓的父王,都是她通向无上荣光的工具而已,但可惜,这工具被毁了,导致她只剩下仇恨,歇斯底里的仇恨。
无法和她沟通,丁浪终于忍下去许多话,缓缓道:“母妃,切莫动怒,儿臣只是权宜之举。”
陈国公主一愣,缓缓松开剑柄:“你说什么?”
丁浪吁了口气,“母妃,儿臣只是想让你退出,您不适合这种博弈,听我一句,水太深,不要被人利用。”
陈国公主根本不管,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刚才说什么,权宜之举,什么意思?”
丁浪道:“秦国如今铁板一块,没有陈国生存空间,我要执掌杂家,然后伺机另寻崛起之地,就如同当年杂家选择秦地一般。”
陈国公主蹙眉,她没能听懂。
丁浪道:“意思就是,另选一个地方,重建陈国。”
陈国公主这下好像明白过来,却不解道:“那也没必要投入江贼手下,你可是我陈国王子。”
丁浪摇头:“母妃,大丈夫能屈能伸,江凡在秦国只手遮天,我想要杂家,就绕不开此人,事实上,儿臣正是因为他才重新整合了杂家,并且当上杂家之主,但前提要帮他做事,您要明白,复国不是小事,天下也没有免费的午餐,秦国固然可恶,但你想要复国,想要报仇,就要学会隐忍,学会伺敌。”
陈国公主大体明白过来,但却很不甘心,神色一直变换不停。
丁浪道:“母妃,都交给儿臣吧,听我一句,明哲保身,不要再出手了,这次是我背着逍遥王前来探望您,以后很难有这种机会啊。”
陈国公主恨恨道:“你做你的,母妃在皇庭,总会发现机会,到时候你我母子联手……”
丁浪心底终于无奈,原本想说的四弟丁少安之事也终于咽了回去,神色同样在不易觉察中变得淡漠。
“好,但是母妃,我现在需要一些助力,您帮我可好?”
陈国公主一愣:“你需要什么?”
丁浪眼睛微微眯起……
――
这第一天,慢慢日落西山,仿佛就要在平安无事中度过。
但在华灯初上之际,营地中悄然迎来一位客人。
江凡瞅着眼前拎着幡子的卢铁嘴,半晌,终于露出一丝莫名微笑。
“卢先生,何事非要求见本王?”
卢铁嘴苦笑着摇摇头:“我跟您说过话,被人盯上了,没别的办法,想活命只能投靠您,不知王爷能否赏赐一口饭吃?”
江凡淡淡一笑:“逍遥膳食天下无双,我的饭没那么好吃,先生的本钱何在?”
卢铁嘴正色道:“别的本事没有,就一张嘴,能吃,也能说。”
“哦?先生想以能说为饭碗?”
卢铁嘴嘿嘿笑道:“但凡大人物麾下,有擅兵者,有擅政者,有擅律者,当然也需要个擅口舌之人。小人不才,愿凭三寸不烂之舌,为王爷效力。”
江凡打量一下他,似笑非笑:“测个字都能让你测出花儿来,倒也是个人才……”
“您看,小人别的不行,口条利索的紧,将来需要做说客,或者骂个阵什么的,总能有点用处。”
江凡捏着下巴思索了下:“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你这人来历不明,本王不敢用啊。”
卢铁嘴却放下幡子,缓缓伏身跪地:“太子门下幕僚,卢生,叩见太孙……”
江凡神色微微一动:“起来,你说叩见谁?”
卢铁嘴抬起头,微微笑着:“卢某擅长测字,王爷入城耍猴儿,自称姓安名平,安平者,平安也,平安者……太孙也。”
“真敢想……”江凡坐起身,饶有趣味的凝视着他:“你是他的人?”
“不,”略铁嘴却淡淡一笑:“是陛下的人。”
“不,”江凡盯着他:“你是他的人。”
卢铁嘴笑着道:“他让我做陛下的人,所以,卢某也成了陛下的心腹幕僚。”
江凡嘴角勾起:“好复杂的身份。”
卢铁嘴谦逊道:“哪里比得上殿下,身份谜中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