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胳膊已经被握住了,苏意觉得自己现在不走是不行了,房里的继凌还在睡觉呢,要是她不走,必定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将头上的发带拿下来,苏意尽量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你先在外面等我,我去换身衣服。”
换好衣服,一出门,苏意就要泪奔了。
站在电梯口的兰浮初,微微俯视着头颅看她,那张堪称完美的盛世俊颜,此刻正以一种极其阴郁的眼神盯着她,眸底还时不时绽出寒光。
苏意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句话来,“干……干嘛?”
兰浮初仍看着她,一动不动。
刚好这个时候,电梯到了,兰浮初没有一点犹豫,率先走了进去,“回去了。”
苏意是不想回去的,但这会儿她也不敢逆他的鳞了,尤其是想到了晚上在餐厅的那一幕,要是不走,她估计要在这里被他当街强上了吧?
进到电梯里,电梯门缓缓合上,兰浮初目视着前方,沉默不语。
苏意只能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一路无话。
到了海之门,兰浮初停好车,便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下车。
苏意拉着安全带瞟了他一眼,仿佛在观察他的神色,兰浮初脸色淡淡的,绕过车头走到副驾位前,见苏意还是没有下车的打算,便自己动手打开了车门,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随后拎住她的后领口,轻轻松松就把她从车上提了起来,一路通往电梯。
苏意:“……”
怎么用拖的啊?她又不是小宠物,嗷……
进了兰宅,苏意踉踉跄跄要叫,就被他扔在沙发上,冷冷瞅了一眼,“自己好好反省。”
随后就那么走了,走了……
苏意望着他上楼的背影,表情百思不得其解,刚才一副那么阴沉的样子,现在就算了?他对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容了?这不科学啊!
苏意扯来一个枕头抱进怀里,怎么都想不明白。
最后仍然想不通,就索性不想了,上了二楼洗澡,片刻后,她穿着家居服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进了兰浮初的卧室。
主卧里没人在。
苏意走进去,目光在房内看了一圈,听见哗啦啦的水声,便晓得他是洗澡去了。
看来病是真的好得差不多啦。
苏意心里感慨了一声,坐上自己的床,床垫软软的,特别的舒服。
她想去抱自己的小米奇,却发现小米奇不见了,找了一圈,才看见在兰浮初床上,还盖了张被子,她觉得很奇怪,就走过去,掀开被单一角,表情被吓住了。
因为被子底下是一只黑色的老鼠。
半个‘啊’字还没喊出口,苏意的声音就止住了,因为以她这么多年的智慧来判断,这只老鼠,是假的。
假老鼠?!
苏意眸里带着疑惑,捡起了那只黑色的假老鼠,左看看,右看看,又去看浴室紧闭的门,忽然心里升起了一句:怎么会收藏假老鼠啊?口味可真重!
她反复把那只仿真老鼠研究了遍,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小呆比的性格,是越来越古怪了啊……”苏意捏着那只假老鼠,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你在做什么?”身后浴室的门忽然大开,传来了兰浮初冰冷的声音。
苏意的小心脏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把那只假老鼠塞回他被子里,开口解释道:“我拿我的小米奇呢。”
说着还扬了扬另一手上的小米奇。
兰浮初快步走过来,到了她前面,力道极大的夺走了她手里的小米奇,然后根本不等她反应,就把那只小米奇重新塞回了他的被子里,冷冷道:“下来。”
苏意:“……”
那是我的小米奇啊大哥!
“听到了没有,我叫你下来。”
苏意只好怂了吧唧的下来,顺便莫名其妙的想了下,那是她的小米奇啊,他抢过去塞进他被子里是个什么意思?
然后两人就无话了。
苏意表情有点纠结的坐回了自己床上,所以,她的小米奇就这样没了?
想开口跟他理论一番,又觉得算了算了,不就一只小米奇吗?他喜欢就给他好了,明天再去买个!
旁边。
兰浮初穿着睡袍,背对着她,‘啪’一声关掉了大灯,只留下一盏光线微弱的壁灯,上床睡觉。
整个卧室都显得特别的安静。
苏意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转来转去。
忽然,旁边睡下的人又爬了起来,似乎在找什么似的,动作有些迟缓。
找了很久,都没见那股窸窸窣窣的动静平息,苏意忽然觉得不对劲,转过头,就见他侧着身子,半张脸陷在阴影里,不断在床头柜里翻找着什么。
苏意立刻就爬起来把顶灯打开了。
果不其然,他皱着眉,脸孔也很苍白。
苏意当下就忧心忡忡了,“你是在找药么?”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紧蹙的眉心,彰显着他此刻正在忍耐痛楚。
小呆比性格这么平和的人,会做出这副表情,就必定是真的很难受了。
苏意忽然就很担心,“你想找什么?我帮你找。”
“还差一盒白色的药没找到。”
苏意帮他找了一下,道:“噢,我想起来了,那个药今早吃饭的时候被我带到厨房了,我去拿过来。”
这些天,都是她伺候他吃药的,所以有时候会把他的药带到楼下。
苏意下了一楼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还端了一杯温水。
把药给他,苏意端着水,一等他把药放进嘴里,就把水杯递过去,让他就着她的手喝杯里的温水。
兰浮初喝了几口水,把药吞下去了,但痛楚明显没有好转,他躺在床上,疼得微微皱住了眉。
眉心间的神经线疼成一片,兰浮初闭紧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着。
苏意看着他蜷缩在床上,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样,荡出酸酸细细的疼。
心里忽然就很愧疚,幸好他晚上过来接她,不然要是她不在,兰浮初又发病,找不到药,家里又没人,那可就大麻烦了……
看着兰浮初疼到冒冷汗的额角,再想到自己晚上做的糊涂事,她就恨不能打死自己,焦虑地坐在他床上,摸着他的额头,一片汗津津的,她心疼的问:“很疼么?”
兰浮初不答话,身子痛得只能本能地拉住苏意的手。
苏意见状,更加的担心了,把他紧紧揽进怀里,让他靠在她胸前,为了可以减轻他的痛楚,她把手放在他脑袋上,轻轻地抚摸着,“是不是很疼?要不要我去叫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下?”
兰浮初摇着头,侧躺在她怀里,声音虚弱而疲惫地说:“你陪着我就好。”
苏意的心一下子揪得更疼了,双手环抱住他,心念晃动得厉害,“好,我陪着你。”
声音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
片刻后,好像是药效起作用了,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却仍旧躺在她腿上,没有起来。
苏意也不敢让他起来,望着他好看到令人窒息的侧脸,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着他的头发,像在照顾一个脆弱的小婴儿。
兰浮初闭着眼,深思很平和,似乎很享受这个片刻。
又过了一会,苏意在他脸上摸不到汗水了,便低头问他:“你晚上吃饭了没有。”
他轻轻摇头,“没有。”
她说要请他吃烤鸭,所以他等到了现在。
苏意皱眉,不由自主的教训道:“怎么可以不吃呢?不知道自己是个病患吗?”
“是某人自己爽约了。”这话明显是在指控她。
苏意:“……”
“什么叫我爽约了啊?明明是你放我鸽子。”
兰浮初冷飕飕瞪了她一眼,奇怪,刚才还病得爬不起来,现在立刻就有力气瞪她了,“自个在饭店跟顾本墨吃晚饭,好意思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