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外公睡着了吗?”苏有章继续问。
听见外公这个称呼,陆老爷子的眼睛瞪了起来,吹胡子瞪眼睛,“这这这……这个混蛋,什么外公?他跟贞贞离婚了,你归贞贞,我自然就成了爷爷了,他们家的父母才变成了外人吧!”
苏意笑,“是的,你是我爷爷,他们啊,都成了陌生人了。”
“就是啊。”陆老爷子心里不平衡,生气地说:“不行,他敢扭曲你对爷爷的称呼,爷爷现在要出去问问他,跟他算算总账。”
“算了爷爷。”苏意拉住老爷子的袖子,“就让他自个在外面演独角戏吧,咱两就屋里玩自己的,这样多好。”
“也是。”陆老爷子摸着自己的胡子,“就让他在外头等,谁也别搭理他。”
“好。”苏意应了一声,继续低头看书。
苏有章大概在外面站了半个多小时,门内的人都没有搭理他。
而陆贞跟丁政华都院子里纳凉喝红酒聊天去了。
他一个站在光线昏暗的卧室门口,有些不合时宜的格格不入。
*
第二天,苏有章又来了,提了些礼物,从夜色中穿过白色栅栏,进了碧华庭的小别墅。
陆贞在做饭,苏有章进门便问她,“小意在家吗?”
陆贞看了他一眼,眉心略蹙,“你怎么又来了?”
苏有章叹气,“昨天小意不愿见我,我想今天在和她谈谈。”
其实陆贞想跟他说算了,不要再来了,但她也不是苏意,亲生父亲想给她嫁妆,她总不能代苏意拒绝吧?
“那你在客厅等一下吧。”说完,陆贞就不再管他了,自己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很快,就做好了四菜一汤。
苏有章独自一人坐在厅里的沙发上,渐渐的,闻到了饭香。
陆贞做好饭,解开围裙,去房间里推陆老爷子出来。
陆老爷子看见苏有章又来了,表情也是一言难尽,看了陆贞一眼,小声问:“他怎么又来了?”
“来找小意的。”陆贞只简单说了句,就把陆老爷子推到餐桌前面去了。
虽然跟苏有章的婚姻破碎了,她并不会对他冷言冷语,兴许是后来全都想通看开了吧,她也不会因为自己离婚就不让孩子见爸爸,相反,她有外国人的思维,觉得就算离婚了,孩子也依然可以拥有父亲母亲,当然,孩子怎么做她也会尊重。
两人坐在餐桌前,苏意就回来了,是兰浮初送她到门口的,她站在车外,兰浮初坐在车里,两人说说笑笑,片刻后,苏意弯身亲了他的唇角一下,就提着几个饭盒进屋了,边笑边走进来,“爷爷,妈……晚上加菜,是意澜芳的乳鸽噢……”
看见苏有章坐在厅里,顿时失声,抿了唇,就跟没看见他似的,目不斜视地进了屋内。
陆贞特意留意了下苏意的表情,她似乎故意不搭理苏有章,进了厨房去拿碗,又出来,添了饭,坐下就吃。
苏有章起身过来。
陆贞把她带回来的菜摆在餐桌上,轻声说:“你爸爸过来找你。”
苏意就跟没听见似的,举了筷子吃饭。
陆老爷子抬眸看了苏有章一眼,也没说话,吃自己的。
苏有章像是回去想了一夜,这次不打算在干等了,走过来说:“小意,爸爸想跟你说一件事。”
苏意置若未闻,夹了口菜给爷爷,笑着说:“爷爷,你多吃点。”
“好。”陆老爷子应了一声,两人爷慈孙孝,就是不搭理苏有章。
陆贞在一旁看着直摇头。
片刻后,丁政华来了,这个家的模式现在貌似固定的,白天陆贞跟陆老爷子在家,晚上苏意下班了回来,等饭吃到差不多丁政华就来登门拜访了,有点觉得他们几个才像是一家人。
丁政华今天来又带了不一样的花,昨天是一束白玫瑰,今天是一盆幽蓝色蝴蝶兰,他把盆栽给陆贞,笑着低头与她说话。
陆贞笑得温柔腼腆,两人一个像外出归来的丈夫,另一个像温婉可人的妻子。
苏有章默默看着,忽然听见苏意甜甜喊了一声,“政华叔叔。”
丁政华转过头颅来,温润的眼睛看着苏意,“小丫头,这是给你的。”
一样礼物抛了过来。
苏意接住,拆开,里头是一本书书,苏意翻了下,笑得明眸皓齿,“谢政华叔叔的礼物,这个真不错,我喜欢。”
苏有章在一旁看得心中大痛。
何曾几时,他跟女儿的相处也是如此的和谐,如今,女儿对着别的叔叔如此亲昵,对他,却像个仇人一样,他不知道苏意为什么会如此恨他,初始的两年,她还没表现得这样反感。
那年他仍然是失望而归,在碧华庭的房子里,他现在就像个不重要的陌生人,他去了,虽然陆贞不赶他,但是不会给他倒杯水,也不会邀请他吃饭,显然就是不欢迎他的,或者说就没把他当成客人。
苏有章离开时的心情沉甸甸的,很落寞,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走着走着,觉得有些冷了,便拉了拉领口,忽然想起那时,陆贞每天来公司找她的场景。
那时他没给过她好脸色,而陆贞坚持不懈的天天出现,这种既耻辱又无法不坚持的做法实在令人难受。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碧华庭的房子一眼,或许是人的年纪到了,开始懂得天伦之乐才是这世间最值得人向往的东西,可惜现在想回到过去,也不可能了……
*
他回到苏家。
中式建筑的苏家古香古色,推开两扇色泽沉静的梨木大门,坐着轮椅的阮在想在门后等他。
见他回来,阮在想和声细语地问:“怎么今晚这么晚回来?”
苏有章‘嗯’了一声,脱下身上的大衣,立刻有佣人上来替他拿衣服。
阮在想见他反应冷淡,眼睫微微垂下一些,显得很是柔弱可怜,“有章,你吃晚饭了没有?”
“还没有。”
“那我让佣人去准备晚餐。”
苏有章淡淡道:“不必了,随便煮个面什么的就行了。”
“那怎么行?你都忙了一天了,不好好对自己的胃,身体迟早会挎的,哎……其实现在公司有绘锦帮你了,你又何必这么辛苦自己,把事情都交给她做就是了,绘锦还年轻,年轻吃点苦没什么的……”阮在想留意着苏有章的表情,软言软语开口。
苏有章深目看了她一眼,“你和我一起去厨房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其实婚后的苏有章跟阮在想,并不如外人所想的那样,过得有滋有味。
相反,阮在想真正的,过上了当年陆贞的生活,苏有章极少回来,而且每次回来都态度冷淡,虽不至于冷眼冷眼,但许多时候冷暴力比争吵更加的可怕。
阮在想心里有很有怨言,可是她离不了苏有章,所以她只能忍,因为她女儿不是苏有章亲生的,没有可任性的权利。
苏有章之所以会娶她,是因为林宵东,当年她为了对付陆贞,从二楼摔下来,付出了双腿,哪知道结局并不如自己预期的那么顺利,苏有章虽然给了她房子和钱,但是并没有怜惜她和想跟她再续前缘的想法,所以尽管苏有章供他们娘两生活,但是她根本就见不到他。
阮在想那时想的是这远远不够,她的双腿断了,就只是换到这么点东西,她觉得自己亏大了,可是苏有章更在意他女儿,所以阮在想只能静观其变。
随后没几年,苏有章就跟陆贞离婚了,陆贞得了躁郁症,入了疗养院,那个时候,苏有章妻离子散,他是又愧疚又寂寞,阮在想就去关心他,经常让他去医院探望林宵东。
林宵东后来治活了,可是情况并不好,每天在医院输液续命,到了林宵东快死的时候,阮在想就去求林宵东,让他说服苏有章娶她,林宵东一开始不肯,阮在想就说这是为女儿着想,反正他也快死了,死前不做点什么,以后她跟绘锦两人就真是的孤苦无依了,她又失去了双腿,如果绘锦不能改变命运,那绘锦就真的命太苦了……
林宵东终于在软在想说服,在自己死之前,把苏有章叫来,和他一起回忆两人年轻时的事情,如果那时没有阮在想,林宵东跟苏有章就是最好的兄弟,当然阮在想跟苏有章在一起的时候林宵东也没有枪苏有章的,只是后来各自成家联系就少了。
林宵东求着苏有章娶阮在想,林宵东说他们三人太苦了,起先两个相爱的得不到善终,后来他跟在想在一起后又破产命危,如今他要死了,他只希望苏有章可以一辈子照顾阮在想跟林绘锦……
------题外话------
我觉得苏有章也是蛮悲剧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