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你就真的答应这疯子了?”
“将我们的兵马都交给他指挥?”
“他原本只是一个小小县令,不过是凭了孙家的关系,顶了流沙郡的缺,他是个啥啊,他懂个啥啊?”
张扬很是气愤,等孙正才离去之后,便再也忍不住,连连向魏志刚发问。
魏志刚脸色有些阴沉,“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堂堂四方巡察使,哪怕是孙立均在,我也与他平起平坐。”
“可是,他带来的是皇上的口谕!”
“我们能奈他何?”
张扬咬牙切齿,“这个孙剥皮,在曹县就官声极差。他整日里不是想着治理辖区,只是想着修理百姓,寻求功绩。”
“他到处宣扬他剿匪有功,可是我们如何不知道,曹县这样的地方,哪里有那么多盗匪。那些被他剿灭的,被他剥皮的,都是那些寻常百姓。”
“有时候是一整个村,一整个镇子的杀。”
魏志刚说道,“这种事情,你知道的,我也知道。”
“可是皇上不知道啊,皇上要的是政绩,要的是曹县没有动乱,要的是天下太平。”
“他孙正才能压得住,能升得上来,这就是他的本事。张扬,你几时见过皇上会觐见一个县令,一个郡守?”
张扬知道事已不可为,“魏大人,幽州兵马上次损兵折将,剩下的兵马可是我们用来对付陆长生最后的底气了。”
“绝对不能全部交给孙正才去挥霍干净。”
“而且,那陆长生与那光头刺客,武艺如此高强,如果没有幽州兵马保护,魏大人你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啊!”
提及此事,魏志刚深以为然,“你说得有理。”
“那陆长生极其狡诈,说不定会偷袭的,我们要好生防备,绝对不能再损兵折将了。”
“我有一个法子,既可以不违背了皇上的口谕,又能保住幽州兵马的不被挥霍一空。”
张扬眼中一亮,“魏大人,是何计策?”
魏志刚摸了摸下巴,眼眸中流露出狡黠的光芒,“方才你也听到了,那孙正才自己说的,这一次攻打离阳城,诛杀陆长生,真正的主力并不是我们,而是另有援兵。”
“虽然他不肯将真正的主力说出来,可是既然他这般说了,我们便可以做出些调整来。”
“我们幽州虎狼兵与孙正才三日后一同前往离阳城,只不过我们只派出一千幽州兵马前去攻城,另外一千兵马留作后援,守在我们身边,静观其变。”
“孙正才要是真的有办法杀了陆长生,我们便一声令下,全部攻城。要是他无功而返,我们至少也能保住大半兵马。”
张扬深以为然,伸出大拇指称赞道,“魏大人好主意啊!”
“要送死就叫孙正才去送死,得功劳的时候我们便一同去取,实在是高,实在是高啊!”
面对张扬的拍马屁,魏志刚不以为然,对身旁的貌然和尚说道,“大师,三日后,还请你与我们一同前行,既为离阳城的无辜百姓超度,也能护住我的安危。”
貌然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贫僧此次前来,便是来超度陆长生与离阳城余孽的,自然会前往。这一次,要是让我再遇到那刺客,一定要用我金光寺的绝学,将他超度了。”
魏志刚感觉还有些不稳妥,“姬无命虽然还没有痊愈,不过也可以出来帮忙了。”
“张将军,你且去厉兵秣马,做好万全之策。”
张扬领命而去。
待张扬走后,貌然站起身来,“魏大人,你可察觉到那孙正才有不对劲之处没有?”
魏志刚说道,“除了他骄纵跋扈,目无长官之外,其他的倒也还正常,毕竟他是孙立均的族弟,又得了皇上的口谕,自然年轻气盛了些。”
貌然摇了摇头,眼眸中有深色,“不是这些方面。”
魏志刚“哦”了一声,见貌然如此谨慎,便问道,“大师,你看出了什么不是吗?”
貌然说道,“魏大人,我看那孙正才内力浑厚,应当师出名门吧。”
魏志刚说道,“大师果然好眼光,那孙正才原本就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后来为官之后,还有奇遇,武艺越发精进。”
貌然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身上有武当派的正统玄功。”
“不过,我刚才隐约察觉到他印堂发黑,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邪魔之气。”
魏志刚瞪大眼睛,“邪魔之气?印堂发黑,我怎么察觉不出来?”
貌然说道,“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按理说,朝廷官员,又师出名门,应当是一身正气,等我再仔细看看再说了。”
魏志刚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在另外一个院子里,前任秦纲所住的郡守府,孙正才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嗯,秦纲还挺会享受的嘛,院子修得挺别致啊。”
这时,一个人影走过来,“郡守大人,秦纲来流沙郡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在搜刮民脂民膏上,他可是一把好手。”
“他自己住的宅子,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另外,秦纲还收了好几房小妾。不过有四个已经被魏志刚和那和尚给带走了,另外一个有点黑胖,估计郡守大人不会喜欢。”
孙正才看向身边之人,“兴云啊,这一次兄长舍得将你放出来,陪我一同来流沙郡,可是来立功的,不是来享受的啊。”
此人便是孙立均的管家,刘兴云。
刘兴云在孙立均身边待了多年,早有想法捐个官,孙立均一直以离不开为由不肯放他走。
这一次,幽州流沙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秦纲都死了,孙立均担心孙正才年轻气盛,便让刘兴云陪着孙成才一同过来。
刘兴云低头哈腰地说道,“郡守大人,尚书大人经常教诲我们,要寓教于乐,劳逸结合。”
“你千里迢迢来到这流沙之地,又赶上了这趟子烂差事,估计日后有得忙了。一定要将身体养好啊。”
孙正才嘴角露出一些不屑的神情,“我这人啊,就是这个命。”
“不怕事情多,就怕没事情。”
“兴云,你在兄长身边待了这么久,便知道官场上的做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另外一方面,还要无事生非,以小博大,大事变成功绩,这样才能获得官声,这样才能得到朝廷赏识,这样才能让皇上另眼相看啊。”
刘兴云拍手称赞,“郡守大人英明!”
“怪不得当初大人在曹县为官之时,尚书大人就多次向朝廷推荐,说你有勇有谋,武艺高强,杀伐果断,是年轻一辈难得的官员。”
“这一次,大人在流沙郡,定能大获全胜,杀了陆长生,平定流沙郡之乱。”
孙正才拍了拍刘兴云的肩膀,目光投向上京方向,“我的目的可不是流沙郡,不是这幽州。”
“曹县是我的第一站,流沙郡也只是我一个跳板而已,现在皇上和幽王都极其看中年轻的官员,我必须得把握这个机遇,冲一冲,或许能为兄长做更多事情了。”
刘兴云见孙正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便说道,“郡守大人放心,尚书大人派我过来,便是让我竭尽全力辅佐你,杀了陆长生,为大人日后的腾飞垫下坚实的基础。”
“大人说的,我一定会全力去照办。大人不好出面的,我也会在暗地里做得安安稳稳,神不知鬼不觉,让大人放心,安心,舒心。”
孙正才知道刘兴云是个极为上道之人,“你的才干,兄长多次和我提及了。你的志向,我也知晓。”
“兄长和我说,你想从县令当起,跟着我来流沙郡,这里空缺的县令不少,像沙县的县令已经被我砍头了,平江县的县令被盗匪杀了,这些空缺的县令我可以做主的。你都可以去,你说,你想去哪里?”
刘兴云眼眸中露出欣喜之色,“但凭大人吩咐,无论去哪里,我都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报效大人的恩德。”
孙正才说道,“这两个地方,过于偏僻,又是盗匪居多的地方,你去了都不大合适,也浪费了你一身才华。”
刘兴云听的孙正才这么说,不由得心中有些焦急,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了,“大人,盗匪多,偏僻一点的地方也是不成问题的,我可以带兵去剿匪,正好立威。”
孙正才摇了摇头,“要立威,不是去这两个地方,我有一个地方,正是适合你。”
刘兴云连忙问道,“是去哪里?”
孙正才说道,“离阳城!”
刘兴云急了,“大人,现在离阳城还是被陆长生给霸占着。况且,离阳城被困死了六年,只剩下几百个老弱病残,而且这些老弱病残都是反贼,是汉人,一旦破城,必然要被屠戮的。”
“这……这是叫我当一个空城县令啊!”
孙正才说道,“兴云,你在京城待久了,在兄长身边待久了,见到的都是干大事的。可是在下面啊,有些事情操作起来可不能按常规出牌。”
刘兴云竖着耳朵,“谨听大人教诲。”
孙正才说道,“我叫你先当离阳城县令是有原因的。”
“现在你当离阳城县令,一旦攻破离阳城,杀了陆长生,这泼天的功劳你便可以占一份。你一个刚刚上任的离阳城县令,便为朝廷平定了叛乱,杀了反贼陆长生,是不是大功一件?”
刘兴云点点头,“的确是大功一件!”
孙正才接着说道,“离阳城被反贼洗劫一空,百姓被反贼屠戮干净,这个灾后重建,推倒重来,是不是要银子,是不是要人手?”
刘兴云的眼眸逐渐放大,“离阳城重建,自然要用银子,自然要人手,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向朝廷申请拨付一笔不菲的款项,这笔银子便可以落入我们的口袋之中了。”
孙正才不屑地说道,“不仅如此,离阳城是一座空城,还可以为朝廷安置难民,你说,这是不是又是功劳一件?”
刘兴云越发佩服,“大人英明!”
孙正才说道,“兴云,我知道你满腹才华,不过你的才华是跟着兄长学的,是朝廷之上的。下放为官,便要有另外的套路。”
“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你先在流沙郡作长史,兼着离阳城县令。等打下离阳城之后,你再去上任。”
“这样一来,你既可以助我早日稳定流沙郡局面,又能让你安心,一举双的,一箭双雕。”
刘兴云跪倒在地,“大人恩德,如再生父母!”
孙正才笑道,“兴云,你可比我年长十岁啊,我要是当你父母,可会折寿的。”
“行了,起来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只要安心替我做事,我和兄长都不会亏待你的。”
刘兴云起身,连连称谢。
孙正才扭动了一下脖子,额头上有青光浮现。
只见孙正才露出古怪的神情,似乎在极力压制,“兴云,你去将秦纲的那个黑胖小妾带来。”
刘兴云连忙说道,“流沙郡还有其他姿色上等的姑娘,要不……”
孙正才厉声,“闭嘴!”
“老子吃惯了山珍海味,今儿个换个野味尝一下!”
“休得啰嗦,快去!”
刘兴云对孙正才这种眼神有些惧怕,连忙出去找秦纲的那个黑胖小妾。
孙正才大口喘气,便走向大堂,坐了下来,伸手重重地捶打自己的胸膛。
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墙壁处传来。
“桀桀桀,郡守大人,口味很独特啊!”
“原来你也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