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来到神社,这里空气干净剔透,给人一种能够洗涤灵魂污秽的奇妙感觉。
不过在这干净澄清的空气里,仍然夹带着丝丝刺骨的寒冷。
那并非是由季节气象变化引发而来的寒意,而是某种更加彻底,更加深邃的寒冷。
空旷的大殿里没有丝毫人气,白石是第一个到来这里的访客,平时的侍女和侍卫都还没有过来。
帘幕的后面,能够看清弥勒巫女正坐在那里,怀中抱着一个正在轻声啼哭的女婴。
白**走过来,那边的弥勒巫女就已经开口:“白石先生来得真早。”
“因为感觉到这里的气息有点变化,加上你说的十九个月时间,正好到这个月结束生产,所以就过来看看了。看样子十分顺利。”
白石看向弥勒巫女怀中抱着的婴儿。
那应该就是弥勒巫女的女儿紫苑了。
“白石先生应该能用仙术感知到吧。”
弥勒巫女肯定问了这样一句话。
白石点了点头,神色认真。
他可以感觉到弥勒巫女此时的虚弱乏力,而相反,她怀中正哭哭啼啼的女婴,却给白石一种直面以前的弥勒巫女那样的感觉,缺少人的气息。
弥勒巫女的力量,正在向怀里的女婴进行转移。
“不过这样把力量转移给下一代,真的没问题吗,弥勒阁下?”
白石问道。
“没关系,只要我还活着,魍魉的力量就无法触及人世。如果以后我不在了,紫苑会继续我的工作,重新镇压魍魉。”
听上去真是可悲的宿命论。
不过,弥勒巫女语气里并没有所谓的悲伤,只是普通吃饭喝水说出了这番话。
对巫女而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宿命吧,巫女必须承担的责任。
亘古以来与魍魉纠结在一起的孽缘。
短暂的交流之后,白石跟随着弥勒前往神社的偏殿。
偏殿距离主殿不是很遥远,走了大约一分钟就到了,偏殿的内部空间很是宽阔,中央有一块刻满神秘符文的圆形祭坛,在祭坛中央,竖着一道紧闭起来的古老石门。
紫黑色的薄雾,透过紧闭起来的古老石门门缝里如丝如缕向外界渗透。
哪怕是毫无缺漏的封印,依旧无法阻拦石门另一侧的魔物侵蚀。
越是接近那扇石门,白石承受的精神压力就越沉重,那紫黑色的薄雾,就像是某种针对人类的剧毒一样,如果不是用体内的仙术查克拉对抗,普通忍者近距离接触,大概已经被这部分黑暗剥夺理智了。
“这个是……”
即使没有弥勒巫女的解释,白石心中也有了部分猜测。
“封印魍魉的祭坛。不过在这里的只有魍魉的灵魂部分,肉身过去被我封印在了沼之国的祠堂。”
沼之国也是鬼之国的邻国,但由于国土狭小,人口稀缺,白石暂时并未把沼之国列入计划之中,因为收拾了幽之国和熊之国,沼之国不过是探囊取物般简单,唾手可得。
将怀中的婴儿放在摇篮之中,弥勒巫女脸上露出罕见的慈爱之色。
白石望了望石门的位置,再看向弥勒,还有摇篮中慢慢停止啼哭的女婴,微微眯起眼睛。
魍魉的力量,他不是第一次接触。
在十九个月前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事有蹊跷了。
现在近距离的用仙术感知,觉得事情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魍魉和巫女弥勒的力量太相似了。
只不过展示出来的性质,却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巫女的力量给人一种至高无暇,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而魍魉的力量,更像是集齐了人类内心所有黑暗的污秽部分。
这种力量,并非只是针对忍者,而是针对人类这个种族。
往深处设想,说不定制造出魍魉这种魔物的,正是人类本身的罪孽吧。
“弥勒阁下,我想确认一下,在这里的封印还能持续镇压魍魉多久?”
白石看向祭坛中的古老石门,上面残留着弥勒巫女的力量,但是气息很弱,这样持续下去,封印被打开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因此,白石必须要在魍魉突破封印之前,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事发突然,来不及制止魍魉,在鬼之国造成大乱。
据白石收集到的情报,上一次魍魉作乱,不只是在鬼之国境内引发了动乱,周围的很多国家都受到了波及。
白石不希望好不容易兴建起来的鬼之国,遭受魍魉的蹂躏。
而且魍魉的灵魂封印之地就在鬼之国腹地,到时魍魉脱困,造成的灾厄不可估算。
弥勒迟疑了一下回答说道:“以我现在的力量,大约还能够镇压魍魉五到十年。”
五到十年?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不确定的时间。
这对于白石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我让漩涡一族的人过来,加固一下魍魉的封印吧,延长一下他的脱困日期。”
未来的五到十年,正是鬼之国重要的发展期,即使魍魉想要脱困,也要在他准备充足的情况下进行战斗。
“不行的,人类的封印术对魍魉无效。”
弥勒巫女摇了摇头,平静的对白石说道。
白石挑了挑眉头,有些不相信的上前靠近古老石门,手掌轻按在石门上面,仙术查克拉开始在体内告诉运转,以术的形式,覆盖在古老石门上面。
然而,令白石奇怪的是,古老石门上的确在弥勒的封印咒文,另外覆盖了一层封印咒文,但是那紫黑色的薄雾并没有因为双重封印术而有所减少。
这也意味着,白**才施展的封印术,对魍魉根本无效。
“真是奇怪,用来镇压妖魔的四象封印术竟然完全无用。”
明明这个封印术对零尾那种魔物也具有强大的束缚作用,为什么同为魔物的魍魉,却起不到丝毫作用呢?
白石眉头皱紧,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魍魉并非是一般的魔物,它就是借由人类内心所有的黑暗,与查克拉混合后,自然形成的特殊魔物。对付它的唯一办法,就是将自己变成魍魉的反面‘物质’,来束缚魍魉的行动。”
弥勒巫女解释说道。
“无法从根源解决吗?”
“理论上可以从根源上解决,那就是把所有人类的欲望消灭,魍魉自然就会消失了。否则杀死了它一次,以后的人类欲望还会因为各种因缘际会,重新交织在一起,与查克拉融合,制造出新生的‘魍魉’。”
寄宿在人心深处的黑暗,便是魍魉赖以生存的根源。
听到弥勒巫女的回答,让白石叹了口气,也确定了他的某部分猜想。
“我们巫女之所以不杀死魍魉,而是采用封印的方式,是因为魍魉死过一次之后,会随机在忍界的某个角落重新诞生。寻找起来比较麻烦,而且魍魉的智慧要远超出普通人来,要是让它蛰伏起来成长就很麻烦了。”
弥勒巫女继续叙说着巫女的过往。
所以,不杀死魍魉,选择封印镇压,是历代巫女可以想到的最好处理方式了。
不然让魍魉随机在忍界某处复活,蛰伏百年、几百年之久,恐怕巫女的力量也无法对它造成威胁了。
“巫女的命运真是有够沉重的。”
“习惯了就成了这个样子。其实,白石先生也有成为‘巫女’的潜质。”
“?”
白石嘴角一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只要白石先生愿意舍弃人类的私心,就能拥有克制魍魉的力量了。不过,这种事想必不是白石先生愿意见到的事情吧。白石先生内心的欲望,比很多人都要多。”
白石沉默,默认了弥勒巫女的观点。
“当然,欲望越多,并不意味着邪恶。用正义与邪恶来区分世界万物,本身就是狭隘。所以,有一天魍魉即使消灭了人类,那问题肯定也是出现在人类自己身上。造就这部分黑暗的最根本原因,正是千百年来人类进行的无数次战争。每次战争爆发,就是魍魉力量最强的时候。”
“弥勒阁下很讨厌忍者吗?”
“当然,包括那位建立忍宗的六道仙人,也是历代巫女最不喜欢的人之一。盲目的信任人类,使得查克拉这种靠自然能量异变而来的力量在人类之间传播开,致使了魍魉这种可以摧毁人类文明的魔物诞生,强加给巫女很多不必要的使命。包括这个国家的人民也是,总是强加给巫女众多不必要的责任。”
弥勒巫女走到古老石门之前,似乎是对白石叙说,也似乎是在对石门另一侧的魍魉叙述自己的心事吧。
“如果不是因为这种使命,我大概也可以成为一名普通女孩,拥有‘自由’的幸福吧。”
只不过石门背后只是传来了令人脊梁骨发凉的冷笑与嘲讽声。
“抱歉,白石先生,我似乎抱怨有些过头了。”
弥勒巫女脸上露出歉然的笑意。
“没有关系。你说得很对,人类总是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包括我也是。至少你这样,更像是一个人类不是吗?”
弥勒巫女点了点头。
即使是巫女,也有七情六欲,只不过因为要修行特殊的力量,在平常时候都会巧妙的掩盖起来。
偶尔也会任性的抱怨人生,释放心中的压力和负担,一直积压心中的负面情绪,等到爆发的时候,说不定就会变成另外一个魍魉。
想到这里,白石心想弥勒巫女不会是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在这里自言自语吐槽,来缓解压力吧?
“白石先生,我觉得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弥勒巫女像是看穿了白石的内心,眼睛直视过来。
“没有,我只是很钦佩鬼之国的历代巫女,都是如此尽忠尽责守护人类。”
“守护?与其说是守护,不如说是初代巫女留下来的执念罢了。”
“执念?”
“嗯。”弥勒巫女恋爱的看向摇篮中的女儿紫苑,对白石笑道:“说不定鬼之国的历代巫女,其实本质都是同一个人。毕竟,查克拉这种东西,是能够赋予自我意识的奇妙力量。”
◎
在神社里只呆了一个小时不到,白石就走了出来。
在半山腰之间,白石抬起头看向远离尘世烟火的神社,殿宇俨然,白雾弥漫,宛如天境。
离开神社之前,白石也得到了弥勒巫女肯定的答复。
幽之国那里她会去安排,不必要去刻意在那里布置,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幽之国就会成为鬼之国的附庸。
而第二件事……
白石看了看手中的紫色卷轴,心中哀叹了一口气。
他真的不想成为‘巫女’啊。
这卷轴里面,记载着巫女的修行必要。
是一种与现今查克拉、仙术体系,都差别很大的修炼体系。
可以用来镇压各种妖魔,甚至是尾兽这种存在,在精通了卷轴里记载的术式后,也能够轻松封印。
不过,施展术式的代价也很沉重。
那就是自身脱离‘人类’这个系统,化为一种特殊的‘物质’留存在世间。
表面上是人类,本质已经变成了与魍魉类似的异类生物。
虽然轻松镇压尾兽的力量,确实很诱人心,但缺陷是对人类的威胁度降低。
也就是对魔物、尾兽、异类生物特攻力量。
同时还要保证心灵干净,不能有太多污秽,否则力量就会衰弱……
想到琉璃和绫音,白石觉得巫女的修炼体系,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白石看了看天色,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尾兽和零尾的研究工作还要继续进行。
于是,把弥勒巫女赠送的卷轴小心翼翼收起,虽然自己不能修炼,但其中有一些修炼方式,白石觉得可以另辟蹊径,能够借鉴到仙术之中运用,增强封印和感知忍术的效果。
前往研究所的途中,还未进入研究所工作,绫音迎面走来。
“白石君,木叶那边传过来一条重要情报。”
“重要情报?是云隐那边又有新的动作了吗?”
如果说木叶那边传来什么重要情报,根据现有的情报系统中,白石能够得出的结论,就是和云隐的动向有关。
“和云隐无关,他们暂时应该还不想和木叶硬拼,只是不痛不痒的骚扰火之国边境,和木叶的边防忍者部队,打得有来有回。我说的重要情报,是九尾人柱力漩涡玖辛奈怀孕了。”
绫音摇了摇头,转而把得到的情报说给白石听。
“九尾人柱力怀孕?”
白石眯起了眼睛,如绫音所说,这的确是一条重要的情报。
◎
木叶。
火影大楼的某间会议室中,总共有五个人在这里参加了这次的重要会议。
四代火影波风水门。
前代火影猿飞日斩。
半停职状态的根部首领志村团藏。
以及两位高层顾问水户门炎与转寝小春。
漩涡玖辛奈怀孕,并非是一件轻描淡写的小事,不至于关乎到木叶的存亡问题,但也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漩涡玖辛奈,不仅是四代火影水门的妻子,同样也是木叶重要无比的人柱力,体内封印着最强尾兽九尾。
这就意味着,漩涡玖辛奈怀孕,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木叶的大事件,必须认真对待。
这个时候,无论是退休的三代火影日斩,还是顾问等人,都一致放下了各自的成见。
他们这次的会议,就只有一个议题,那就是如何保证漩涡玖辛奈在分娩时顺利生产,然后保护好她的人身安全。
“玖辛奈在过去一共有两次遇到重大危机。一次是当初差点被云隐潜入的间谍拐走,不过所幸当时被水门阻止了。再一次,就是五年前发生的那起叛逃事件,被宇智波琉璃用写轮眼操控,对木叶东北地区,还有死亡森林,造成了巨大损坏。”
转寝小春娓娓道来,证明她对九尾人柱力漩涡玖辛奈怀孕这件事的上心级别。
“当时未能预料到内部人员的叛乱,加上忍界大战牵扯了木叶的大部分精力,才让那些人有机可乘。但也意味着,即使是在木叶内部,也并非是绝对安全。我觉得,对玖辛奈的保护力度,可以再提升一个级别。”
水户门炎点了点头,发表自己的看法。
“关于这件事,三代大人已经和我提前沟通过了,决定加派两个班的暗部人员。我这边也决定由旗木卡卡西率领一个班的暗部,保护在玖辛奈的身边。加上玖辛奈原本就有两个班暗部护卫,这些加起来一共有二十名暗部忍者保护。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在玖辛奈身边放了一把特制飞雷神苦无。”
水门简单概述了一下,玖辛奈此刻的安防情况。
这么多的暗部忍者,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上忍,这些暗部忍者涉及的能力,涵盖了感知、忍术、体术、幻术、秘术、医疗忍术、封印术、结界术等领域。
加上他留下的飞雷神苦无,只要把查克拉输入到苦无中,他就可以通过忍术感知到,可以随时随地过去支援。
对于水门的安排,三代日斩等人都是赞同点了点头。
确实,这个保护级别,甚至连火影都没办法享受到,无论遇到任何敌人,都不可能第一时间被攻破。
考虑到玖辛奈对于木叶的重要性,有这种等级的保护力,也在情理之中。
随着水门等人的探讨,逐步完善玖辛奈身边的保护系统,确保即使玖辛奈本人发生任何问题,都能支撑到援军到来。
无论是水门,还是日斩,都明白玖辛奈的重要性。
暗部的人力资源,在无声的默契之中,全部向玖辛奈开始倾斜。
在怀孕期间,一直到分娩时刻,暗部集中保护玖辛奈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
这也意味着,木叶的力量会进一步收缩在村子里,上忍也会尽量减少外出执行任务的时间,加强村子的防御能力。
“不仅如此,人柱力在顺利分娩之前,要和宇智波一族的人断掉联系。”
在一旁始终一声不响的团藏,猛地说出这番话。
见到四人望过来,团藏没有丝毫迟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漩涡玖辛奈和宇智波一族的宇智波美琴关系亲密,宇智波的人不能信。要是被宇智波的人,掌握住九尾人柱力的分娩时期,说不定会酿成大祸。”
团藏的这番话并非是空穴来风。
五年前那个夜晚的叛逃事件,对木叶造成的巨大损失,依然历历在目,被众人熟记于心。
宇智波的忍者能够用写轮眼操控尾兽,那样的事情,必须要阻止发生,从根源上斩断。
毕竟那晚叛逃事件发生,玖辛奈的人柱力身份,就已经隐瞒不住,暴露在很多人眼中。
即使下达了禁口令,以宇智波一族的力量,想要知道也不是难事。
“团藏的话不无道理,当年的宇智波斑,几年前的宇智波琉璃,他们都能用写轮眼控制尾兽。为了玖辛奈的安全,让她暂时忍耐一下吧。女性人柱力分娩的时候,是封印最虚弱的时候,要把所有潜在的隐患剔除。”
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同意团藏的看法。
水门和日斩在思考了一下之后,也点头同意下来。
非常时期也非常手段对待,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是保证玖辛奈的安全,不仅是宇智波一族,其余的一些不必要人际联系,在这种时期,也要做出一定的限制。
总之,知道玖辛奈怀孕的人,及大概分娩日期,除了他们这些高层,就只能是参与任务的暗部忍者。
会议之后,五人先后离开。
水门来到了大楼的天台上,眺望着木叶的街景,像是要把心中的烦闷一并放出的吐了口气。
不多时,卡卡西以暗部忍者的形象出现在水门身后不远处。
“火影大人。”
“根据之前说好的,玖辛奈的安全就拜托你了,卡卡西。”
水门转过身子,面色严肃,郑重对卡卡西说道。
卡卡西是他最为信赖的部下,只让日斩的直属暗部对玖辛奈进行保护,水门并不是特别不放心。
这并不是害怕日斩会对玖辛奈不利,在保护玖辛奈这件事上,他和三代火影的立场是一致坚定的。
任何伤害玖辛奈的危险分子,都要给予毫不留情的消灭。
他让最值得自己信任的部下卡卡西负责玖辛奈的安全,既是为了木叶的安全考虑,也想要尽一份丈夫对妻子的心意。
“是,火影大人。”
“去吧。”
卡卡西点头,身影从原地消失。
虽然水门对他信赖有加,但卡卡西却知道一点,自己并非是值得水门期待的那一种人。
有时候,他也很感激水门毫不怀疑的信任,更会在间谍和木叶忍者身份之间,陷入茫然和苦恼的纠结之中。
可是,每当想起那个男人,拿着曾经为木叶建功立业的白牙短刀,以无比耻辱的方式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
卡卡西就知道,自己要走的道路,和木叶要走的道路,是两条毫不相干的平行线。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