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擦擦那里

“你又懂了？”夜无名语气讥讽：“我怎么不记得我们有过什么心灵相通，别用你那阴沟里的思维来揣测我。”

夜九幽冷笑：“你光明你磊落，怎么嘴巴跟缝上似的一个字都不肯跟合作者说明白呢？”

夜无名淡淡道：“因为他还不配是合作者。”

“我看你嘴巴不是被缝上，是焊上，毕竟比铁都硬。”夜九幽冷笑道：“不配合作，但配亲你啊。”

说着直接俯身，吻在赵长河嘴上。

夜无名：“你干嘛，等、等一下……”

合体一时爽还是接近自我消亡式的合体，却忘了当把主动权交到夜九幽手里之后，自己的处境比当初的飘渺都要蛋疼。

正在擦拭的夜九幽猛地惊醒，神色有些怪异，没有出声。

夜无名：“……”

夜无名如果此刻有身躯，可能会挠头。

这姐妹真的不一样了……夜无名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又忽地掠过很早以前赵长河与夏迟迟的过往。

这不是夜无名想要的答案……但也知道当他以为对话的是夜九幽时，大概只能这么说吧……

不会做。

“你真不懂假不懂，这叫香津暗渡，玉液相缠，效果会更好的……”

夜无名不答。

夜九幽：“……”

夜九幽真不想和夜无名混成一个人，夜无名同样不想，两人互相嫌弃不知道多少年了……可与飘渺和崔元央的你好我好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人家飘渺随时可以夺取身躯控制权，崔元央压根没法抢。之所以会闹得总被轻薄完全是君子可欺之以方，被小绿茶坑了。而现在自己却把控制权白送，在夜九幽手里还想轻易夺回那是不可能的。

夜无名终于道：“两个问题。”

夜九幽沉默片刻：“其次呢？”

正这么想着，就感到身上有知觉的位置传来清凉感，勉强转眼去看，却是夜九幽安静地坐在身边，正用湿巾替他擦拭。

“其次，你我保持这种状态，有利于各自感悟彼岸，说不定分离之后也能分别突破。此刻草草分离，是否可惜，你自己判定。”

夜九幽也泛起一种奇怪的感受。

要告诉他吗？

我夜无名在像个小媳妇一样帮他擦拭身躯？

刚才的出神并不是什么专注，而是因为刚才去除了他的衣物，让他赤裸呈现在面前。本来以为都看他做那些事不知道看多少次了，不会有什么感觉，结果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擦拭和以前的远远旁观根本不是一个概念，手上抓着湿巾简直都在发抖，根本擦不下去。

仅仅唇对唇的渡气还好说，这种是会有感觉的……而现在这副躯体的感觉也就是她的感觉。

赵长河心中软软的，暗道之前那三十年里，夜九幽也有多次这样替自己擦拭吧……

“你先吧。”夜无名平静地道：“我来照料，不怕我弄死他就行。”

这回轮到夜九幽惊诧莫名：“你向我道什么歉？害了我男人？”

好在内视可见，外力残余已经被驱逐得很干净，自身伤势也正在慢慢痊愈，可见得到了妥善的善后处理。但还是很严重，严重到了身躯很多地方甚至都感觉不到疼痛，已经彻底麻痹瘫痪，五脏六腑也几乎没有一处完好。

夏迟迟手持匕首，想要偷袭赵长河的后背……他身后眼看见了，那一刻的心情。

“说。”

“你先我先？”

如今姐妹合一，她们确实可以做到这一点了……只不过如今的定义权实际在夜九幽手里，不是她夜无名……她已经拱手让出去了……

夜九幽很快感觉识海内的挣扎拉扯一下就没了，头也不疼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凉之意从体内滋生，通过自己的唇舌渡进赵长河口中。

此番两人都感受到了融合之后的彼岸风景，自然都能有自己的选择方向。即使到时候没有融合后的强大，至少也能有各自突破初期的水准，那便足矣。

夜九幽亲吻渡气了一阵，直到渐渐将天道残留力量驱逐殆尽，赵长河痛苦的轻哼终于渐渐平息，进入安稳睡眠。

夜九幽微微一笑，入定去了。

有点麻烦……

夜无名这表现，像极了被强暴的小姑娘死命挣扎，然后被附耳威胁了一句什么，挣扎的力气变小，老老实实躺平被啃的感觉……

她摇了摇头，不去扯这个话题，转而道：“能说这么长的话，你伤没事了？”

其实刚才哪怕一直在互怼，双方的心神也没脱离赵长河的身躯，两人都能感受到他躯体的破败不堪，以及岁月侵蚀的痕迹。

夜无名想说的话吞了回去，默默输送青龙法则。不管怎么说，帮赵长河疗伤确实是第一位的，别的都往后稍稍。

不过看上去夜无名的心很乱啊……以至于连夜宫里其实还有一个能照顾爸爸的凌若羽都忘了。算了，偷偷传念，让丫先去打酱油。

大家虽然没有心灵相通，可毕竟此刻神魂交缠，思维太过凸显的话就很难瞒过对方的感知。夜九幽眼珠子转了转，吻着男人的唇传念：“难道不像吗？”

“两次都是因为你。”夜九幽低声问：“他到底欠你什么了？”

眼睁睁地看着夜九幽亲了下去，竟连阻止都阻止不了，识海之中死命反抗拉扯，却如何拉得回来？

赵长河这次伤重是为了谁啊……于情于理她都该配合帮赵长河疗伤才对。

赵长河悠悠醒转，便看见天上星月生辉。

虽然很想看夜无名这副傻逼样子吧……但与赵长河其他女人不一样，这个会让她感觉到很强的醋意，很不舒服。

夜无名有些惊诧地看了夜九幽一眼，从来没有想过她居然会从维护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

见她沉默，夜九幽忽然道：“我们感悟彼岸，都是需要入定的，可又需要有人照顾长河。既然不让她们来照顾，那我们轮流。”

这是伤势有所好转的标志，神魂有了一定程度的苏醒。

“呵……”夜九幽不置可否：“你知道怎么照料这种病人么？”

之前没感觉到，是因为正在擦麻痹的地方。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擦了挺久的，擦得如此专注，都没注意到他醒来。

因为这一刻她是夜无名。

虽然出发点或许有点那啥……我为什么要和她们相处？

但这话到了嘴边终究没说出来，倒是说了一句千万年来没有说过的话：“抱歉。”

受伤养伤这种事儿天下赵长河认经验第二也没谁敢认第一，一眼可知这伤想要完全复原少说需要一年，这不是回春诀就能完全解决的事情。

夜无名用力抱住下方的男人，恶狠狠地卷了上去。

有的路并不完全是自己的选择，更多取决于遇上了怎样的人、怎样的事。

此前一分为二的状态下都能各自达成伪彼岸境界，只是因为都不完整所以始终卡着这一层突破不了。然而从赵长河到她们本人，内心都并不认为非要融合才是跨过这道坎的唯一方案，都在积极谋求自己突破的可能。

洛川试图做到的也是这一点，定义此界的一切，生灵的命运不过是其中很普通的一项罢了。

话还没出口，就听赵长河轻轻地闷哼了一声，似在昏睡之中感觉身躯的痛楚而无意识地呢喃。

夜九幽只不过是强忍着头痛感，就轻而易举地吻上了男人的唇。

“不是。”

但……好像应该做。

夜九幽没好气道：“至少先把他的头发恢复再让她们看见，否则原本与你无仇的那几个，现在都会想撕了你。以后你们还相处不相处了？”

有时候夜无名都必须承认，即使没有任何干涉，也有“命运”的概念始终在冥冥生效。比如这三十年醒转之后，赵长河受到时光方面的触动感悟是最深刻的，洛川的技能恰恰落在赵长河最有领悟的方向上，导致扛个严实。但凡换个没这么精研的方向，说不定都已经死了。

她再度回收控制，感觉就像揪起夜无名丢到一边似的：“这是我夫君，你有什么资格亲？一边去，做好你的辅助工作。”

“算了。”夜九幽叹了口气：“看在你把他的伤势放在‘首先’，把突破彼岸放在‘其次’的份上……你我且先保持眼下状态，各自修行……之后究竟如何，让他决定。”

“是吗？”夜九幽笑嘻嘻：“那你舌头叩个关。”

只是这“救回来”还“不落后遗症”，属实没那么容易。单是化解他体内残余的天道之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别提还需要把受损得像块破布的身体恢复如初，起码短时间内不太可能。

夜无名抿了抿嘴，终于道：“没办法？怎么就没办法了？又为了夜无名，才没办法吧？”

而这次伤而不死，只要能救回来不落后遗症，那以后对赵长河的好处无可估量。那是真正吃了彼岸的法则，正面感受到了那扇门背后应有的风景。一旦消化他的彼岸之路会比任何人都快。

夜九幽已经叩关而入，反正她和夫君光明正大。

夜九幽的传念还在继续：“动啊，怎么不动了？不是说你主动疗的伤，不是被强暴的小姑娘吗？”

现在夜九幽说需要什么暗渡，说需要什么交缠，那就是真需要。

…………

不管他是死是伤，现在自己的状态糟糕得很，浑身散架一样疼，动都很难动一下。

夜九幽遇上了赵长河……可更早遇上他的是自己。

单论疗伤这一项，夜九幽有创生之能，强悍是很强悍的，但对于疗伤不算太对症，不像青龙回春那种草木滋长的滋养之效。而这一项夜无名囊括四象，是最佳选手之一。

甚至都能脑补出那种含羞忍辱闭目偏头的表情，只要想想这种表现出现在夜无名身上，夜九幽就别提多欢乐了。

就是要让她伺候伺候男人，看她还装不装那副夜帝的臭面子。

“当然不像。”夜无名切齿：“这是我在上，主动为其疗伤，你在脑补什么被强暴的小姑娘？”

“你我身为此界之灵，自可细化定义。以前或许差一点做不到，现在你我归一，已经可以了我的妹妹。”

赵长河叹了口气：“与人同归，终究是最无退路的选项，我不知道夜无名为什么总是要这么选择，感觉像自己不想活了似的。但我们只要还有别的选择，就不该这么想……夜无名的事终究是此界要事，牵涉广大，不是男女事能概括的。”

这一次的变故，不仅对赵长河是祸中藏福，对夜家姐妹当然也是。

擦身躯就算了，那地方要擦吗？

“怎么不说话？”赵长河有些辛苦地道：“我这次也是没办法……别生气。”

“那么……”夜无名忽然道：“还是藏在夜宫？不应该让她们一起来照顾么？”

夜九幽也暂时不去挑夜无名的事了，认真治疗。

夜无名沉默。

夜无名怒道：“身躯是你控制，我怎么叩……不是，疗伤为什么要伸那个！”

她微微坐直身躯，轻抚赵长河不自觉皱紧的眉头，将它抚平，继而定定地看着他平静睡眠的样子，低声道：“我认识他的时间，都没有看着他这样因伤沉眠的时间久。”

是了。此界由我定义，这才是真正的天道，也是真正的彼岸。

夜九幽沉默下去，良久才道：“认识长河之后，我才知道世上确有能让我把后背托付的人，在此之前我的想法和你没什么区别，还会更极端。所以你的抱歉应该对他说，因为你们的相识比我早多了。”

夜九幽盘坐下去，闭目道：“本来想学央央对飘渺那样，让你无奈暧昧……现在我改主意了。我一刻都不想你用我的躯体和我的男人发生什么，现在你我应该做的是趁着他还没醒的时候，设法分离。”

其实她哪里做过三十年，一次也没擦过好吗……故意用“已经这么做了三十年”的经验误导，让夜无名一时半会忘了这些其实施术就可以解决的，压根不需要像凡人那样手动擦拭。

“九幽……”他勉强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首先，长河伤势未愈，只算暂告一段落，后续还需要继续治疗。如果你我分离，彼岸境界或许就此跌落，治疗效果也会变差……所以是否要此刻分离？”

以至于明明是自己促成的，这一刻却不想了。

传念未落，夜无名已经感受到了夜九幽让出了部分身躯控制权，于是那和男人相吻的感觉更明显了，完全就是自己在吻。

如果当初夏迟迟没有丢掉匕首，赵长河回身而斩，那么从此不信任任何人的必将会多他一个。

“你在那脑补个什么？”识海中传来夜无名咬牙切齿的声音。

同时传念：“我不管你怎么想，我的夫君受伤了，我必须给他疗伤。伱要么配合疗伤，不想配合就自我封闭，别在这扯后腿，还是人吗？”

夜无名很想呼唤飘渺，问她当时是怎么过来的。可夜九幽连发呆的机会都不会给她，已经传念：“你刚才说的，是你在上，你在疗伤，那现在你来啊。”

夜无名道：“输入能量抚平伤势，滋养身躯便是。”

精分……夜九幽咀嚼着这个词，听不懂，但语境下能勉强理解：“这就是赵长河心中对你特殊的原因？”

夜无名暴怒：“你……”

他迷茫地分辨了一下，才醒悟这不是夜晚，而是夜宫。夜宫之中历来都是黑夜，天上群星既是夜无名道途的象征，也是她观测命运仪轨的依据。

夜无名抿紧嘴唇，依旧不言。

夜无名：“……”

“我早你一步知道真相……原本你我才是最同仇敌忾的合作者，我却依然视你为敌。”

“哪来的歪理？疗伤是靠的对应的能量，岂是这种玩意儿？”

可怜夜无名憋着脸，神魂都微微有些发抖。

夜无名：“……”

魂海深处，夜九幽抄着手臂斜眼看着，觉得感觉怪怪的。

夜九幽冷冷道：“所以你……会做么？”

夜无名醒过神，认同：“可以。”

夜九幽忽然笑了起来：“我以为最想分离的人是你，想不到你居然在找不分离的理由。”夜无名淡淡道：“是我主动融合的，为什么会最想分离？我又没精分。”

“那是你我之仇？你我的对立是被人恶意分割的结果，至今互相看不惯归看不惯，但我内心也知道非要论起来你我都没错。”

她叹了口气：“你入定便是，这些我来。”

这便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你们的相识比我早多了。

“夜帝高悬于天，神灵当久了，竟不知我在问什么。”夜九幽有些嘲讽：“他此刻浑身血污，形貌狼狈，衣物结在痂里，需要有人清理。并且他受伤如此，已经无法不染尘埃，无论是体内分泌还是外部尘泥，都需要日日有人擦拭。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这么做了三十年？”

这么看，天道确实是被击退了，也不知道是死是伤……

赵长河道：“当然有事，擦擦那里，我得感觉一下那里有没有出事……这很重要。”

夜无名手上一顿，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