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恒,转身。
“晴晴!”
秦恒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季晴猛地转身,秦恒已经站在窗户后面,掌心贴着玻璃。
“你过来。”
季晴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一动也不动。
秦恒深知她的脾气,不能对着干,要顺她的毛。
“我想近一点看你,你过来。”他声音温柔。
隔着玻璃声音有点变了,和平常听上去的有些不同。
但季晴听出他温柔里的颤音。
他在极力隐忍着波动的情绪。
和她一样。
季晴往回走几步,掌心也贴着玻璃,和秦恒的重叠。
其实她的手比秦恒的手小了很多,并不能重叠,甚至秦恒的手能够轻易地将她的手包裹起来。
此刻,两人却是隔着玻璃紧贴着。
不能包裹着,也无法十指相扣。
这扇玻璃窗阻隔着他们靠近。
秦恒低下头来,季晴不需要多问,也不需要眼神对视。
在他低下头来的瞬间,她的额头也贴向玻璃。
仿佛两人是同时做出这样的动作。
“出去以后,受伤的那只脚活动要适量,记住每晚泡脚,不要生气,耐心等我。”
“你是在向我保证吗?”季晴唇角紧抿。
这种事,他如何能保证?
“嗯,我向你保证,就算我……”
“秦恒!”
季晴大声喊他的名字,不让他把话说完。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最坏的打算。
从小到大,她不信鬼神,也不信许愿这一套,可现在她很怕秦恒说出那些不好的字眼,很怕一语成谶。
“我说过会等你,就一定会等你。”
秦恒看着一窗之隔的女人。
他的女人。
“好想吻你。”
季晴眼眶迅速攀红,“确定只有这一个想法吗?”
秦恒忍俊不禁,“确实不止。”
他表情转为认真,“听话,我会再安排直升机送你出去,出去以后按照规定好好隔离,我会打点好一切,让他们照顾好你。也许还没等你隔离结束,我就能去找你了,很快的,宝贝。”
“你叫我什么?”季晴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秦恒的错觉,还是早晨阳光的照射。
季晴的耳根子有些发红。
秦恒不确定,又低沉叫了她一声:“宝贝。”
果不其然,季晴整张脸都红了。
原来,她真的会害羞。
“你别叫了,我出去就是。”季晴佯装凶他。
秦恒早就摸准了她的脾气,温柔地看着她,“好我知道了……宝贝。”
“你是不是找打?”季晴的脸更红了。
秦恒再次低下头,额头抵着玻璃,“九点左右也会有一架直升机出去,我找周琰带你上去……还有二十分钟。别一直在这待着了,去凉快点的地方等着。”
季晴也抵着玻璃,“我想待在哪就待在哪。”
秦恒:“……你又不听话了。”
“我什么时候听你的话了?”
秦恒:“我没被病毒感染死,也被你气死。”
但他也舍不得季晴,所幸今天阳光不是特别强烈,他和季晴两人隔着玻璃,安静地看了对方很久。
两人的脑子里不约而同闪过一些不合时宜,且少儿不宜的画面。
两人同时移开视线,真要命。
季晴:这个木头,虽然愣,腰却是一级棒的。
秦恒:这女人,虽然嘴巴毒,但全身上下哪里都软,好亲,好抱,好……
直到周琰朝这边走来。
秦恒下意识想要将季晴抱进怀里,好好哄一会儿,可当他伸出手才想起来他碰不到,也不能碰季晴。
周琰看着两个难舍难分的人,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太绝对的话往往会徒增变故,他只能祈祷,秦恒不会有事。
也希望这场灾难早日结束。
他还想好好听听秦恒和季晴之间的故事。
秦恒看了一眼周琰,对他微微颔首。
随后,他才对季晴说:“我已经叮嘱周琰安排好一切,你回国后安心隔离。”
季晴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跟着周琰走了。
上了直升飞机,在螺旋桨转动的一刹那,季晴跑到飞机的窗户往外看,眼睛倏然一红。
当季晴收回视线,周琰立马移开视线,假装没看到她眼睛泛红。
“你放心,你们国家的医疗团队出的新的治疗方案已经初见成效了,我们做最坏的打算,结果都是有希望的。”
周琰试图安慰她。
季晴摸索着手心,平静地说:“谢谢你的安慰。”
周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直升机离开灾情最严重的地方。
季晴回头想想,自己在这个地方被困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一开始与外界失联,后来偶尔通过秦恒的关系能联系上家人。
可她还是有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
仿佛这段时间她和秦恒生活在一个平行的世界。
周琰安排了季晴到伦敦,在落地后,还未从飞机上下来,机场工作人员并联同医护人员,用特殊的方式隔离季晴,把人从飞机带下来,直接接到隔离酒店。
周琰的家就在伦敦,在这里更容易打点,秦恒拜托他做的事,他一定要竭尽所能。
季晴住进酒店之后,就给家人打了一个电话。
季临在电话里急切地说:“你在那等着,我去接你回家。”
“不用,你帮我补办一张电话卡,还有证件。”
季临在电话听她安排他去办事,末了还说了一句:“等我回去,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季临好奇。
季晴却卖关子,“等我回国你就知道了。”
季临知道自己什么也问不出来,索性放弃了,“好,等你回家再说,爸说了,最好是跟他未来女婿有关的话题。”
季晴笑而不语。
挂了电话之后,季晴并没有坐在角落里因为挂念秦恒而默默流泪。
她去洗了个澡,并且打酒店服务,叫人送吃的。
到时候她要秦恒看看,她过得有多滋润。
她千万不能瘦,别被他小瞧。
免得他以为她是因为想他而食不知味。
只是当水流从头顶冲下来的时候,季晴双手撑墙,低着头,肩膀颤抖着。
泪水和温水混在一起。
“秦恒,你一定要活着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