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可太扎心了。
秦恒下意识去看霍铭征的脸色,霍铭征眼神没多做停留,转身往回走,让他看了个寂寞。
“曹原怎么样?”霍铭征问曹方。
曹方拄着拐杖一跳一跳往里走,他微微蹙眉,“坐下说。”
曹方偷偷打量了一眼霍铭征的脸色,除了气色不怎么好以外,没有任何异常,仿佛没受到付胭和傅寒霖的影响。
这是他镖生以来第一次坐霍铭征面前回话,多少有些觉得不太习惯,在秦恒看来,挺局促的,忍不住在边上看他热闹。
曹方想到曹原头都大,“脑子里面的瘀血已经吸收的差不多了,他一直说要过来您身边,我和秦医生快拦不住了。”
要说衷心,曹方和曹原或者苏黎世的索伦都是一样的,不过曹原表达情绪很直接,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一点曹方都治不了他,只有霍铭征能。
霍铭征也是知道的。
“告诉他我说的,让他休息好了再来,否则就别干了。”
曹方心中一喜,还得是霍总,“好嘞。”
”另外,”霍铭征目光深处有冷芒闪过,“黎沁的死要深入调查。”
“没错,那封遗书很多字都模糊了,说明黎沁在写这封遗书的时候哭了,是泪水模糊了字迹,黎沁是拿刀捅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她忏悔,并且是哭着忏悔的,反正我是不信的。”秦恒分析道。
并且黎沁连齐策都想杀,秦恒光是想想就觉得背脊一寒,这样的女人,连蛇蝎心肠都不足以形容。
曹方点了点头,看向霍铭征,“您是觉得有人威胁她?”
霍铭征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她甚至连自己的性命的不顾也要将付胭拉下水,这样的人就算苟延残喘了也会努力活下去,找机会报复。
轻生?
而且留下一封遗书,再跳楼自杀的手法……
和当年付胭上大学差点被男同学猥亵,那男生被季临打成重伤住院,也是留下一封遗书忏悔,跳楼自杀。
这两件事间隔时间久远,但却有微妙的相通之处。
也许,这根本就是同一人所为,就如之前伤害过付胭的陈让,姓黄的,只是这些事都线索中断,最后不了了之。
尽管那些人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可一个潜在的威胁在付胭的背后,他必须找出来。
秦恒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想不通,“黎沁还有什么能被威胁的?”
霍铭征攥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没有人是完全无坚不摧的,黎沁也一样有软肋,季临车祸那天,就是在故里福利院遇见她,她是为了给小星过生日。”
秦恒抽出双手,恍然大悟,“是母爱。”
曹方莫名心跳一紧,头皮发麻,那么残忍的女人居然也会有母爱。
人性这种东西,还真是无法猜透。
霍铭征目光从他打了石膏的脚上掠过,“先交给手底下的人做,你向我汇报就好。”
曹方慌了,“我没事的霍总,这点小伤,就是医生小题大做,我其实都已经可以下地……”
说着,他就要将那只打了石膏的脚踩地,霍铭征一个眼刀扫过去,生生打断了他的动作。
“你还有脸说曹原!”秦恒吐槽他,又担忧道,“罗蒙特家族里居然有人敢对阿征动手,恐怕今后的日子不会太平了,你们赶紧好起来才是关键,至于黎沁那件事,我也会多加留意。”
霍铭征眼神讳莫深沉,叫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开口:“季临的情况怎么样?”
秦恒将季临的情况如实跟他说,“醒来的几率太渺茫了。”
那是霍铭征以罗蒙特家族的继承人出面邀请的专家团队,是世上最顶尖的配置,如果他们都束手无策的话,那可以说是基本没有奇迹发生的可能。
霍铭征下意识摩挲左手拇指,才意识到扳指已经碎了,和那天的簪子一样,碎了。
他脸色不好地站起身来,秦恒又说:“不过奇迹之所以称作奇迹,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只要他还活着,就有醒来的可能。”
霍铭征沉默点了点头。
他走到病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你们出去吧,我休息了。”
秦恒刚才听他咳嗽了几声,肺部出血造成的影响已经好了很多,偶尔几声咳嗽不打紧,等时间长了,再加上治疗手段,这些症状都会消失。
不动声色打量他几眼,秦恒收回视线,搀扶着曹方的胳膊,“你好好休息。”
病房门轻声关上,靠坐在床头的霍铭征缓缓睁开眼睛,冷寂的双眸一片清明。
阳光悄无声息地从玻璃照进来,落在床头柜的手机上。
他侧身拿起手机,划开屏幕,点进微信,看着置顶的头像,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握着一束玫瑰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迟迟没有动作。
阳光从床头柜移到他的手上,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被阳光照得仿佛镀上一层白光,他抿着唇,拇指点在对话框上。
脑海里是那天付胭绝望,没有光芒的眼神。
目光一顿,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关掉手机丢回到床头柜上。
忽然病房门被人从外面开了进来,是去而复返的秦恒。
秦恒双手插兜站在门口,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道:“你要觉得不甘心,就去追回来。”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霍铭征掀开被子躺下,“你这么闲,怎么不去追季晴?”
秦恒脸色一变,“我跟她哪跟哪?就是普通高中同学。”
“嗯,亲自给她补课的普通高中同学。”
霍铭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秦恒虽然八卦,但他不爱多管闲事,给人补课这种事,他听到也很意外。
秦恒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关键他还不知道怎么反驳。
直到从霍铭征病房出来,他也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会答应给季晴补课。
季晴属于偏科超级严重的那一类,语文数学英语都能在一百四左右,物理和化学也不错,唯独生物次次挂红灯。
他这个班级第一,永远将她这个第二甩得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