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雅未克。
付胭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就明白霍渊时带她来这里的原因。
两年前霍渊时在英国养病,和她通电话的前一分钟,她才刚在微博上刷到冰岛的极光,在电话里和他说起过,说等自己有时间了,一定要去看极光。
冰岛,是看极光的好地方。
冰岛上有很多小镇,大多人数都不多,他们身为异乡人,在当地会很突兀,而首都雷克雅未克的人口最多,他们隐匿在其中,没有人会注意几张亚洲面孔。
世界这么大,有谁能猜到她在冰岛呢?
霍铭征现在伤势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
她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尽可能和外界取得联系,霍铭征或者季临也好,驻外大使馆也好,她一定要离开,回到霍铭征身边。
他眼睛看不见,又那么“脆弱”,没有她在身边,他该怎么办啊?
付胭出神的瞬间,没注意到霍渊时拿着勺子,一口饭已经塞进她的嘴里了。
她出于本能地要往外吐。
“没有下药。”霍渊时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拿勺子的背面贴着她的唇,不让她吐出来。
“胭胭,我不骗你。”
他的另一只手抚上她的侧脸。
冰凉刺骨的温度,像一条毒蛇盘上来,付胭浑身一僵。
难怪当初他假装亚瑟的时候,一直带着弹力手套,就是为了掩藏他的手的温度,以及他手腕处的伤疤。
付胭躲开他的手,又从他手里夺回勺子,问他:“真正的亚瑟呢?”
霍渊时将离她稍微有些远的菠萝咕噜肉推到她面前。
“死了,半年前东欧,他在一次袭击中身亡了。”
霍渊时回答得很平静,事不关己,他在阐述一件事实,表现得十分冷漠。
付胭猛地握紧勺子,恍然大悟后是对霍渊时的恐惧,他的心理素质太强了。
原来亚瑟已经死了。
难怪霍渊时能有恃无恐地假扮他,再加上有克兰德的帮助,他这个“亚瑟”当得是天衣无缝,连罗蒙特家族里的人都没有察觉出来。
再加上那段时间“亚瑟”以受伤为由,不怎么出席活动,自然就能瞒天过海。
霍渊时抽了一张纸给她擦嘴,温声道:“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真的吗?”付胭抬眸看他。
可眼底再也没有以前在他面前时的欢喜雀跃,只是比冷淡多了一分她自以为是的淡定。
男人点头,“当然。”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你?”
霍渊时低声一笑,料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却也很愿意听她开口询问自己什么。
“这么想离开我?”
他抽走她手里的勺,舀了一块肉往她嘴里塞,“你和阿征在一起那么久,和我才待了两天不到的时间,就想离开,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付胭转头躲开他递过来的东西,冷嗤:“我和他是男女朋友,未婚夫妻,和你算什么?你现在连我的大哥都不是了!”
霍渊时垂眸看向她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嘴角划过一抹嘲讽,“未婚夫妻吗?戴上戒指就是未婚夫妻的话,我也能给你一枚戒指。”
付胭丢开勺子,将右手藏在身后,紧紧攥着手指。
然而霍渊时并没有取走钻戒的意思,否则之前她昏迷过去,他随时可以取下来。
为了不激怒他,付胭张嘴,吃下那块肉。
可刚尝到肉味,她就觉得一阵恶心,想吐。
她忽然头皮一片发麻。
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但距离上一次有这种感觉已经过去挺久的了,她差点都快忘记了。
难道是上一次在浴室里霍铭征太凶猛了,套破了,弄在了里面,事后他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吃药,说如果怀上了就生下来。
她自以为没那么容易就怀上的,一次而已,中彩票都没有这样的几率。
可是这种感觉,包括胸部隐隐的刺痛感,以及推迟的经期都在告诉她。
她很可能是怀孕了。
“怎么了?”霍渊时低下头来看她。
付胭下意识躲开他的视线,后背却泛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手指不经意间猛地攥紧沙发扶手。
但是霍渊时太过聪明了,她随便一点微妙的变化都可能引起他的猜忌。
上一次她怀孕,他都能借着卢娜的手弄掉她的孩子,这一次她就在他身边,不排除他会亲自动手的可能性。
她皱起眉头,想也不想地将那块肉吐掉,“一点都不地道,难吃死了。”
霍渊时拿起她刚刚用过的勺子,舀了一块肉放进嘴里,优雅地咀嚼。
他其实并不喜欢吃这种酸甜口的菜。
所以没有尝过地道的菠萝咕噜肉是什么样的味道。
“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霍渊时放下勺子,抽了纸给她擦嘴,另一只手掐着她的下颌,不让她乱动。
付胭躲不过,只能任由他擦。
霍渊时擦完她的嘴,将纸对折,擦拭自己的嘴,“想喝糖水吗?我做了点。”
付胭猜测自己真的可能怀孕了,以前她只是挺喜欢喝糖水的,可现在听见这两个字,就觉得馋得不行,恨不得马上就能吃到。
她知道自己必须吃点东西,补充能量。
也为了逃走的计划做能量储备。
她点了点头。
霍渊时端起桌上的餐盘离开了房间,走出时,将门虚掩着。
付胭侧着身子,摸上自己的胸。
比以往更加柔软,也有微微的刺痛感。
和上一次怀孕时一样的。
手指颤抖地覆在小腹上,她的眼圈倏然一红,胸口窒闷得喘不过气来。
要是霍铭征知道她怀上了他们的孩子,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呢。
付胭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紧张。
不能让霍渊时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她一定要想尽办法保住孩子。
她和霍铭征的孩子。
霍渊时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
碗里盛着红豆小丸子。
“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吃冰的,给你拿常温的。”
他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勺递到她嘴边,忽然问了一句:“怎么哭了?”
付胭背脊浑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