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惊鸿只觉眼前景象扭曲成万花筒。
下一刻,扭曲成团的万花筒展开,在柳惊鸿眼中铺成一个绚烂繁华的洞中世界。
这里依靠山洞石壁建造,崇阁巍峨,层楼高起。
面面琼楼玉宇合抱,迢迢复道萦行,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
这里远比整个武陵源都要绚烂壮观,唯独少了那份人间烟火气,更像是一处世外仙宫。
“我叫莘怜云,道兄唤我怜云即可。”莘怜云似乎已经轻车熟路,接应过很多前来测试的人,“这些道宫法殿,我们远看可以,但千万不可轻易闯入。不少内门弟子正在闭关,参天悟道。”
柳惊鸿心中暗惊,环视周遭,须臾后,赞叹道,“以精灵养器,以器蕴精灵,如此往往复复,道韵生生不息,人杰地灵似仙境。”
这些内门弟子在此闭关,不仅能受到各类灵器仙宝蕴养,也能让这些内门弟子自行斩获仙缘。
难怪,天门山拥有天门直通仙界,且长年有仙气滋蕴养育,依然还对天子山垂涎三尺。
天门山从开创道统以来,未放弃要将天子山并入天门山版图。
“藏宝阁中的灵宝仙器,也因此变得愈发挑剔,已有百年未见仙器出世。”莘怜云脸上笑容不减,带着些许自豪,可见她说的是谦辞罢了。
柳惊鸿见状,不仅没产生反感,反倒心生好感。
若碧霄楼那几个妖仙不算,那么莘怜云便是第一个对他态度真诚的人了。
“若道兄成功通过开宗立派的考核,也是可以来此闭关些许时日。”莘怜云微笑做出一个请姿,领着柳惊鸿穿过一道门。
又是,另一个世外洞天。
柳惊鸿一边跟随莘怜云脚步,一边环视周遭。
而此刻无数目光也投向他身上,令他眉头微皱,身体和内心都感十分不适。
“好重水气,这厮是水族妖怪?”
“怎么?如今在天子山开宗立派的门槛已经这么低了吗?金丹期中期的一只水族妖怪,也能走到这一步?”
“能让黄龙仙的妹妹怜云仙子亲自接应,怕不是一般的水族妖怪。”
“……”
柳惊鸿听后心中暗惊,自己不知不觉就进入死敌的范围?
若让莘怜云知道他与大龙潭胜境的九龙纹寒玉蟾陶渊陶鲽父女关系亲密。
莘怜云悄然告知黄龙仙洪麟,那他岂不是处于十面埋伏的境地?
一方面,他要提防来自不知缘何,对他敌意极大的缥缈仙杨金木。
另一方面,他还要提防与九龙纹寒玉蟾陶渊陶鲽父女,有不共戴天死仇的黄龙仙洪麟。
另一方面,他还要提防天鹅仙会发现,当初与其同床共枕,还搂抱天鹅仙的丑鄙男人是他。
还有一方面,来自更暗的力量,弄潮仙京恒对自己的敌意,以至于暗中动用力量整自己。
而后一方面,沧澜仙季沧澜与天鹅仙向逸仙向来不和,再加上季沧澜与自己有婚约,而京恒又大肆追求季沧澜,自己难免受连坐遭大殃大祸。
最后一方面,自己曾经因复苏开物天弓和贯日枪本来面貌,激荡出的混元之气,让诸天妖魔,名门正派都窥觊。
唉,柳惊鸿越想越头皮发麻,难道现在就放弃,赶紧离开大庸道域这个是非之地?
可天鹅宝血对他太太太太重要,兴许能让他重回巅峰,化作三足金翅大鹏鸟。
想到这,柳惊鸿不由转头看向莘怜云,佯装一副惊讶模样,“之前,小道还很吃惊,缘何我妖族修仙圣地之首天子山会有人族在藏宝阁,原来怜云仙子是黄龙上仙的妹妹呀。”
他心里明白,他在考核上消耗的时间越长,那么自己就越不安全。
十年前,混元灵宝之乱,不可能这么快消失。
他当下只有两个选择,在当年的围观者发现自己之前,要么放弃考核离开藏匿。
要么赶紧通过考核,在天子山庇护之下,不敢明目张胆动手,甚至逾越规则阴人。
他只能期盼,这些神仙们别凌驾于天子山规则之上,强势抹杀自己了。
“道兄说笑了,黄龙上仙从世俗界带回我的,我们毫无血缘关系。”莘怜云脸上依然挂着真诚笑容,“我母亲是普通乡村农妇,我父亲是一处山涧深潭孕育的灵龙,我为半人半龙。”
柳惊鸿嘴巴微张,他发现在其他妖族看来,十分不受待见的半人半妖,竟无法令莘怜云感到羞耻。
而且,莘怜云还大方承认自己母亲是普通乡村农妇。
莘怜云似乎不以自己身上血统不纯为耻,欣然接受自己,从内心到外部都接受真正的自己。
莘怜云这份坦然,心态触动柳惊鸿内心某根心弦。
“道兄,有心事儿?”莘怜云驻步回望,向走偏道的柳惊鸿招手。
她就在那般静静等待,恬静甜美的笑容,不骄不躁,“道兄,往我这边来,准备到了,我跟你讲些此次考核的事项……”
“抱歉,小道失态了。”柳惊鸿快步来到莘怜云身前,“怜云仙子的心态让我内心产生触动,只盼日后还能再与怜云仙子谈天论道。”
这一话,登时引来轩然大波。
“哪里来的登徒浪子!”
“水族小小妖怪,也敢贪恋怜云仙子的仙姿,贪图怜云仙子的光阴?”
“好小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水怪。”
“一个金丹期中期的小水怪,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
这些参与考核的好事者们,心中有这个想法,却没有这个胆说出来。
他们见到柳惊鸿说出他们不敢对莘怜云说出的话,不但不觉得柳惊鸿这样做很勇敢,反倒觉得柳惊鸿这个人无礼,于是说话越来越难听。
“道兄若不嫌我叨扰你静修,为弟子布道讲经,那等日后得闲暇时日,我登门拜谒道兄的布道山门。”莘怜云眨巴眨巴硕大眼睛,浑如一汪山涧深潭般纯净无暇,做一请姿上台阶,“我们先到天台录灵……”
“欢迎,欢迎。”柳惊鸿自然将那些人难听的话都听在耳中,见莘怜云如此待自己,心中不由生出暗爽,“难怪,大家都喜欢看话本,听说书人讲故事,这样的场景着实令人愉悦。”
柳惊鸿与莘怜云齐肩并行,说说笑笑,很快登顶天台。
案桌前,三个顶着羊角的羊族青年,梁志诚,梁志超,梁志宏,三兄弟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三兄弟站起身来,先是对莘怜云行一道礼,然后问柳惊鸿拿出考核玉牌。
梁志诚拿到柳惊鸿的考核玉牌,看到龙雕全红,愣了一下,注入元力后,得到玉牌中的考核信息。
梁志诚抬起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柳惊鸿。”柳惊鸿愣一下,“有何不对吗?”
“柳惊鸿?”梁志诚看向身边的梁志超,梁志超摇摇头,看向身边的梁志宏,梁志宏也摇摇头,“没此人。”
“没此人?”柳惊鸿愣一下,眉头紧蹙似剪刀,大步靠上前,“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