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门子元力纯度测试?将“挂羊头卖狗肉”发挥到了极致。
对于柳惊鸿来说,这分明是死局,这九死一生之局。
先不谈远的,来自杨金木、洪麟、向逸仙、京恒等人的威胁。
仅仅,华龙道上的,还有没上道的,足够自己吃一壶。
他还要时刻想着如何保存实力,应付真正的考核。
柳惊鸿嘴巴微张,“等等!真正的考核!”
下一刻,他又闭合嘴巴,喉结上下动了动,咕噜咽下口水。
没人是傻子,设计这个考核的人也不是傻子,任何考验都是为了筛选某种品格特质。
他太过专注于当下问题,于是钻牛角尖,把当下所有都当成问题,然后他就成了问题。
他应该把自己放在一派之主的位置上考虑,那么当下的问题并非无解,并非九死一生之局。
“那么……华龙道上每一段门牌楼考验的,定然是决心。”柳惊鸿坚定迈开右腿,脚踏实地那一刻,心中涌出淡淡愉悦沁入恐惧洪流之中。
他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坚定,每一步都扫开心中灵台一分迷雾,“若无法听到内心真实的声音,若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若没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如何当得了一道之主,一门执掌。”
当他跨过龙道口,正式踏上华龙道那一刻,依旧有无数的念想,如同火山爆发那般气势汹汹。
而,这一刻他再次大胆的彻底开放灵台,冒着被情绪浪涛彻底吞没的风险,保持着对自己的自信。
他身体刚刚踏上华龙道,就觉身上被万钧大岳盖压,整个人顺势倒下。
噗,他双膝跪地,双手撑地,全身都在密集颤抖不止。
此刻,这个姿势下,他明明可以承受更多的力,他却觉得身上背负数十上百座山岳,仿佛整个天子山山脉全都压在他身上。
“我不能倒!我不能倒!……”他心中不断默念,耳边嘲笑声却此起彼伏,刺耳诛心。
“哈哈哈,刚上道,就给大家伙一个大拜,这小水怪还是懂点礼节的嘛。”
“能力不行,自尊心倒很强。”
“难怪他不去其他地方先考核,原来他还是知道自己能力不行的。”
“这一跪拜,恐怕已经成为天门山新纪录,华龙道上只走一步。”
“哪怕是最小的龙脉考核,也不会出现这么滑稽一幕。”
“……”
巨量的情绪犹如拍天海啸,将柳惊鸿的灵台淹没,让他理智在快速丧失。
巨量的重力犹如身扛一片天地,让柳惊鸿动弹不得,身体骨头咔咔断裂,手骨和膝盖骨爆裂,刺穿皮肤,鲜血淋漓。
巨量的疼痛感袭来,让柳惊鸿痛得龇牙咧嘴,他人的嘲讽变得越来越模糊,自己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柳惊鸿如漏气的皮球,整个人顺势倒下。
噗,他身体骨头全部被压碎,连头骨也不例外,形容一张人形大饼。
换做是其他地方,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他呼吸若有若无,“难道,我又错了?”
灵魂之火如同心中那份信心,就像是摇摇欲灭的烛火,随时有可能熄灭。
当下,柳惊鸿的惨状,在其他人看来全都是咎由自取罢了。
若是无视柳惊鸿还好,毕竟柳惊鸿的确对自己太过自信。
可是,柳惊鸿的惨状,并没有让其他人感到畏惧,或是受到启发。
他们所有人都在嘲笑柳惊鸿,路过柳惊鸿时唾弃,嘲笑,甚至踢几脚。
更过分是用柳惊鸿的身体来擦鞋底,以此来彰显自己比柳惊鸿强太多,满足内心的自我。
越来越多人,停留在华龙道中段,火药的气氛正在不断凝聚。
嘲笑和辱骂柳惊鸿,已经无法让他们内心的自我获得养分,攻击的矛盾转移到身边其他参与考核的人。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梁志诚看向柳惊鸿,脸上铺满惊讶,也不知他是在嘲笑,还是真的在肯定柳惊鸿。
“我是没想到,他真能跨出去。”梁志超嘿然一笑,此刻他双眸金光收敛,眼珠子形同两颗金色宝石,晶莹透亮。
“他经脉残缺不全,走太古老道,发生什么事情都算正常。”梁志宏却将本该半眯的双眼,全都闭合,可他那模样,似乎依然看得清楚,甚至更加透彻。
“太古老道?”荆忆寒站在梁志诚身边,双手环抱在胸,目光紧盯瘫若烂泥的柳惊鸿,“难怪,就连我也闻到他血肉的芳香,那是自然且纯粹的道路呀。”
她幻化人形的俏脸配上红眸,气质清冷却又莫名性感,与身边的莘怜云形成一种反差的美。
莘怜云双手自然垂落,“大家真的都认为他是蛙族?除了有吞天食地功的道韵环身,其他似乎没什么与蛙族相关。”
她不认为柳惊鸿是蛙族,可所有人都说他是蛙族,禽族只有对蛙族才会产生强烈的吞食欲望。
从她近距离接触柳惊鸿那一刻,就感受到柳惊鸿身上有一种不可名状之气,让她忍不住想要亲近柳惊鸿。
哪怕,柳惊鸿好几次问再怎么无知,没常识的问题,也无法让她心生反感。
五人站在天台围栏旁,一边注视着柳惊鸿的变化,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
柳惊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仅一面之缘的荆忆寒盯上了。
此刻,他深处无尽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也无法感知自己的身体,更别提知晓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止流动,又仿佛快速流逝,他耳边不停的回荡着自己劝自己放弃的话。
“放弃吧,至少还能活下去。”
“放弃吧,至少还能找其他办法。”
“放弃吧,你已经不是御风曜日逍遥显圣仙君。”
“放弃吧,你身体残缺破败,再怎么修炼,还是徒劳无功。”
“放弃吧,十六年来,不论你怎么努力都如此失败。现在你也依然如此失败,习惯就好了。”
“放弃吧,不入再次进入沉眠,让其他救生意识来面对。”
“……”
尽管,柳惊鸿只是去观察,只是去倾听,没有认同这些话。
但是,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越来越无法抵挡,甚至好几次想要跟着一起讲出来。
“如果我要继续参加考核,当下该怎么办?”柳惊鸿呢喃说出这句话后,其他声音似乎小了一些。
忽而,他脑海中回荡季沧澜的话。
在灵台被冲垮后,内心陷入无穷纷乱之时,就问自己最核心的问题,回归本质,回到原点。
“我究竟想要什么?”
“我目的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