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苗雨嘉从他眼中,看不到任何在乎的东西了。
她忽然意识到……
许枝走了,那她再也没有能够威胁闻岑姜的权利了。
而且从一开始,就是弥天大谎——
绝不。
绝不能让闻岑姜知道。
她最后的筹码。
“舅舅。”天边半轮残阳,微弱的余晖洒满人间,医院外的风凛冽,吹的男生满头白金发如野草疯涨,有种凌乱的帅气。
沈杭朝站在台阶上,拿着导航搜索附近的餐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饿了,我们先吃点东西,你要吃什么?”
“今天不是初一吗?”闻岑姜擦拭从舒向南那借过来的眼镜,语气平静,“吃饺子。”
沈杭朝拿手机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眼闻岑姜,什么也没说,找了家饺子馆。
“行呗。”
这顿饭吃的沉默。
闻岑姜吃的慢条斯理,手背上还残留着淤青。
沈杭朝吃不下去,就玩手机,他记得闻岑姜从来不过年,更不会吃饺子。
大年三十阖家团圆,是他母亲的忌日。
是沾满血迹的浴室和垂下的手,是地上狼藉的早已凉了的水饺,
她说那是闻岑姜最爱吃的。
只是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闻岑姜闻到水饺的味道就会犯恶心。
舒向南说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啪。”
沈杭朝撂下了筷子。
天黑了。
冬天天黑的早,四五点钟,再加上饺子馆不大开着灯,看窗外的天就更显得黑。
沈杭朝无聊地玩着手机,一头白金色的发色在灯光下晕出淡淡的流金色泽,语气直截了当:“舅舅,我没钱了。”
沈杭朝和闻岑姜年纪相差不大,所以俩人关系还不错。
他妈妈是闻岑姜同父异母的姐姐,比闻岑姜年长好多岁,在闻岑姜母亲死了之后,是她照顾闻岑姜长大成人,读书上学。
沈杭朝跟家里人关系不怎么好,更何况他爸妈都在国外工作,他平日里有事就找闻岑姜。
“上个月刚转你。”
“买跑车了,新出的限量款。”沈杭朝似笑非笑。
“别乱花。”闻岑姜没什么表情,将银行卡递给他。
沈杭朝揣到口袋里,“知道了。”他抱臂靠着椅背,运动鞋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背影瘦削又桀骜,过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地说:“我爸总冻我卡,我还指望靠你活呢。”
“你好好活啊。”
“我可没钱给你。”
闻岑姜停下蘸饺子的动作,眉目疏离沉稳:“你别给我添麻烦就够了。”
还是饿,昨天今天都没吃饭,沈杭朝低头飞快扒拉了几口,含糊嗯了声,最后的声音几乎听不清了:“新年快乐。”
闻岑姜颔首:“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没。”
“再长高点吧。”闻岑姜起身,抬手拍了拍沈杭朝的肩,拿着钱包去结账。
“我他妈今年一八三。”
闻岑姜回头,声音沉冷:“别说脏话,好好上学。”
沈杭朝耸肩,无所谓,看着他去结账的背影。
这人。
有时候真奇怪。
没吃饱,他继续拿筷子吃,等半天没见闻岑姜回来,心底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