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捋捋:这一大早开始,他先忙着入宫上了趟早朝。
早朝结束后,他随即又被后宫里的某个贵妃娘娘给骗去,陪着她下了两盘棋。
待好不容易下完最后一盘棋起身告辞出宫,可才一到宫门口,他和他的轮椅亦才刚被魏江给抱出大门。
即被他早前安排前去保护并跟着她一道前往将军府的一名手下,手下直接挡在了他面前。
并急急向他禀告说,王妃在将军府摊上了大事情,怕是会有性命之危。
为此,他这个一向从不愿轻易入那些当朝重臣、权臣们府邸去的“瘫痪王爷”,不得不为了她而亲自火急火燎地赶往镇国将军府。
不过也亏得他出现的及时,得以堪堪救下了女人的这一条小命。
而现在,她可以回房美美地睡上一个懒觉,那自己又为何不能?
答案自然是:自己也可以的,不仅可以,还……可以和她躺在一张床上睡懒觉。
这样一想,某王爷随即就放心大胆,且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脱下自己的外袍与鞋袜等可能会影响到睡眠的一应之物。
就此将自己和某个此际睡得同猪一般的女子躺进了同一张被子里。
亦在此刻,夜瑾骁忽得忆起了在京城百里外的自己那间别庄内与她也曾身处同一张床上抢被子的那一幕。
当时在那一瞬间,自己是真的做过要取她性命的决定!
现在想来……
夜瑾骁只觉喉咙一紧,心里莫名闪过一阵后怕:所幸……
这个女人还算有几分本事,不然,这世间就从此再没有了她的存在!
若她不存在了……
那自己?以及母后的性命便也只能听天由命,直到无力回天了吧?
思及此,夜瑾骁不禁苦涩的笑了笑。
继续盯着熟睡中的她,不久后竟又凭空对她多了一份愧疚感。
意难平!
自己目前对她的了解仍还只是一部份,她在渔溪镇生活五年。
五年的时间,足够她经历和面临许许多多的事情,有来自于生存的挑战!
还有来自于后母派人不断的纠缠和追杀!
更有那些低眼界下人们的各种发难……
她的身边除了有那么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小小婢女伴随着她,其余连……半个亲人都没有!
所以,想想,若说自己这些年日子过得很是艰难的话……
那么她呢?
若拿自己与她相比,她一路在狭缝中寻求生存的机会,就单单这一条,就已远比自己这个嫡皇子的日子要更艰难得多。
想着想着……夜瑾骁发现自己,竟然为她而生出了一种感同身受的痛。
他本意上床来是想跟她一样好好的睡个大懒觉的,可现在,他却辗转难眠……
半分睡意都没有了!
因为她而失眠了!
夜瑾骁的内心很有些郁结,但同时因为有这样一个她躺在自己身旁,他又感觉内心里似乎很是踏实。
就在这么复杂到无以解释的情绪的折磨下,夜瑾骁静静地熬呀熬……
这期间,他感受到了享受和挣扎在他的情绪里并存,令他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一个不小心将熟睡中的她给吵醒。
也不知隔了多久,苏若瑾忽的身子稍稍动了一动,随即嘴里竟接连喊了几声“娘亲、姐姐、小弟……”
夜瑾骁两眸迅速敛了敛后再凝神,一动不动地呆呆盯着她。
她的脸上全是悲伤,无尽的悲伤……
忽然,她的身子又动了,这次动作大,她竟然一个翻身,面就朝向了他。
一缕乱发直接由她的右额,经由她的鼻梁斜垂向她的左唇角,再到她的左肩前。
于是他当即伸出手去,轻轻将那缕乌发给拨到她右边的耳朵后。
如此,一张既精致又小到仅有他一个巴掌大点的小脸,便完全无阻的进入了夜瑾骁黑曜石般明亮又清澈的一双眸子中。
夜瑾骁很快因为这张小脸而沉沦,当然,这个时候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沉沦。
不想就在这时,女人嘴中又接着“娘、娘……姐、姐……小弟……”的呼喊了起来,惊得他大气未敢喘一下。
他以为大概也就仅这样了吧!
然……下一瞬,她的一只手居然伸向了他的一边肩膀上。
与此同时,她的小脑袋也紧随其后的往前直挪,直至脑门紧贴到了他的胸前,还想往前挪的……
可是因为有他坚硬的胸膛挡着,她便再也往前挪动不了了,挪动不了的她,之后竟渐渐将整个身子卷缩着窝进了他的怀中。
全程没有醒过来,后面没再喊娘喊姐及小弟了,便很是安详地一直窝在他怀中,甚至到后面他还清楚见到她的一边嘴角竟流出了极其小量的口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没能熬得住,搂着苏若瑾的某位王爷也进入了深睡中。
窗棂外,天空的颜色随着时间在转换。
最初因为今日一直是阴天,没有太阳,所以是灰白色的。
后来在即将天黑的前夕,天边意外钻出来一片红色的晚霞,如同一张火红色的幕布,将整个西边地平线给掩盖住……
于是窗棂外的灰白色因此变成了灰白色里透着一抹火红色。
再然后,晚霞褪去,窗棂外又由火红逐渐变成了一片昏暗,直至全黑。
忽然,也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道陌生男子在“七弟、七弟……”的连喊了好几次的声音。
然后,就又传来了不知是哪个奴婢与之对话道:“渝王请留步,我们王爷此际正和王妃在屋里休息呢!
你且稍等,容奴婢们这就去向王爷和王妃通传一声。”
兴许睡到现在本来也该醒了吧,因此苏若瑾一睁开眼睛时就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声。
七弟?渝王?
晋王排行老七,至于外面那个渝王,哦对了,想起来了,渝王应当是与晋王同父异母所出的当朝五皇子。
五皇子……他怎么大晚上了跑来晋王府找夜瑾骁?
犹记得,自己可早就听说了的,夜瑾骁除了每日需得进宫上趟早朝,剩下的时间里这些年他根本从不与其他的兄弟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