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的一个上午。
天禹后宫。
高太后的永宁宫,内室暖阁中,高太后神情不耐地坐在奢华的紫檀木高椅中,双脚则放在同为一个宽大的实木火几上。
火几四周采用的是镂空雕刻设计,因此搁置在火几之下的一个大大的铜制木炭火炉清晰可见。
此时,高太后身姿斜斜依靠于左则宽大的案几上,案头一盏紫砂花形香炉内,燃着天然的奇楠沉香香末,轻烟渺渺往四下散开……
使得满屋子内都飘荡着一抹淡淡的上品沉香味,极是好闻。
而就在高太后左侧案几的另一面,长公主夜宝钗差不多以着和高太后同样的坐姿斜靠在案几旁。
整个身姿与高太后遥遥相应,只不同的是高太后此际另外还享受着身后一宫女在为她揉捏按摩。
夜宝钗却是兀自悠闲地一边瞧着好戏一边磕着瓜子。
在她们对面,太子夜品荣和太子妃苏玉凤二人却与往日那一水的傲然清高完全相悖!
此时此际,夫妻俩人的面上尽是讨好和卑微。
然而虽然夫妻俩做到如此,依旧没有得到高太后多少好脸色。
在略听了太子和太子妃的禀报后,高太后马上就不悦的质问道:“什么?到目前晋王府内都仍未传出噩耗来?”
夜品荣和苏玉凤相视而望,神色间皆闪过一抹尴尬和郁结。
这时便又听到高太后道:“真是奇了?这眼瞅着都近一个月了吧,竟然还没有消息!”
“照孙女以为,那日祖母就不该嘴软松口,让晋王夫妻将段皇后给接出宫去。”一旁听得似乎略有些心焦的长公主,不由接过了话茬。
闻言,高太后立刻狠狠瞪了长公主一眼:“晋王也是哀家的孙儿,你当时没有瞧见,他是如何求哀家的……
且你们的父皇也都在场,若我执意不点头,你觉得你们的父皇又当会怎样看待哀家?”
高太后的这番解释,很快得到了夜品荣和苏玉凤的认可,夫妻俩不约而同连连点头。
见状,长公主不得不收起脸上的不满,变脸如翻书,忙冲高太后谄媚地笑了笑:“祖母勿要生气,孙女一时心急,说错了话。”
高太后遂白了长公主一眼,继续转而给夜品荣和苏玉凤施压:“玉凤,现在的晋王妃可是你的亲妹妹呀,所以此事还是交由你去办再合适不过了。
回头,你俩便再去晋王府走上一趟。
记住了,这次务必得给我打听清楚了,若再无消息,哀家……
便也只有拿你是问了。”
言罢,将视线转向长公主:“宝钗啊……听说那容太尉家的千金一直心怡着太子,不若索性哀家给容太尉府也颁上一道懿旨。
把容家那位千金也纳入太子府里当个侧妃,宝钗以为如何?”
“呃?这个……”长公主故作犹豫不决。
“……皇祖母……”苏玉凤一脸哀色直冲高太后唤道,唤完随即又望向自己的太子夫君,希望他能为自己在高太后面前美言两句。
不想某太子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她,仅一昧的应和讨好高太后道:“孙儿是没什么意见,一切任凭祖母做主好了。”
长公主听了太子弟弟的话立刻也应和道:“此事宝钗也认为有祖母做主即可,宝钗没有异义。”
随即将脸转身苏玉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说太子妃你也是……祖母就让你办那么一丁点事,至今你都没能办好。
如此一来,太子弟弟这日后诸事缠身,然太子妃什么也为太子弟弟分担不了……
那倒不如让祖母再给太子府里多添上一两房,帮衬着太子妃和太子一起分担一二,也未尝不可!”
停了停,长公主随手拿起案几上的茶略呷了一口,接着数落苏玉凤:“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晋王妃妹妹,以本宫之见,绝非什么省油的灯!
本宫很是担心,她会否早就已经向晋王投诚了,若那样的话,这枚棋子留与不留便也毫无意义了!”
苏玉凤静默了一瞬,随即缓缓点头:“玉凤受教了,先在此谢过皇祖母和长公主姐姐,此事玉凤定会竭尽所能去办妥贴。
还望皇祖母再给玉凤两日的时间。”
“两日吗?”听了苏玉凤的话,高太后直接冷笑着回道:“好,哀家就再给你两日的时间,若两日之内,你仍没有打听到情况,可就别怪哀家给容太尉家拟懿旨了?”
“皇祖母放心,”其实心里早已经将高太后和长公主诅咒了成千上万遍,但表面上是绝不能暴露出来的。
苏玉凤强迫自己就此忍了!
与此同进,她又恭恭敬敬且郑重其事地向上首祖孙二人作着承诺:“这次玉凤定不会再辱没皇祖母的这份的信任。”
“罢了罢了……”得了苏玉凤的再次承诺,高太后随即冲夜品荣和苏玉凤连连摆头:“此事就这么说定了,哀家现在也乏了,尔等就此谢安吧!”
至此,夜品荣便忙又冲高太后福了福身,一脸真挚地道:“如此,那孙儿便带玉凤先行告退,望祖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切莫操劳过度。”
言罢,夫妻俩又朝高太后作了一揖,这才转身离开暖阁。
只才走出暖阁在穿过前殿的时候,苏玉凤的脸色已然变得难看至极:“殿下适才为何不在皇祖母面前为玉凤美言两句?”
夜品荣登时顿住,侧头看向苏玉凤,想了想,答:“你又不是不知晓皇祖母的脾气,若是本宫真替你美言了,说不得她就得连我一起训斥了。”
“所以……”这夜品荣不说话还好,听他这么一说,苏玉凤的内心里不由更加的寒:“你就打算以后事事都要顺着她老人家了?”
亦到了此一时,夜品荣方知道苏玉凤是真的真的记恨上了自己的皇祖母……
当即左右四下望了望,才压低了声音说了句令苏玉凤内心稍稍回温的话:“那自然不会,只目前你我还得需再忍忍。”
随即将手搭上了苏玉凤的杨柳蛮腰之上,连哄带骗道:“待让皇祖母将所有那些觊觎本宫太子之位的敌人……
都统统给解决干净后,你我便再也无需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