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宁的沉默,让贤妃以为对方在动摇,当然,事实上,顾雨宁也已经动摇。
乘着顾雨宁犹豫之际,贤妃立刻又再问他:“告诉我以后要怎样才能联系到你,只要你告诉我,只用过几日,我定会安排好重新相见的时间和地点,到那时,一点一滴绝不隐瞒你。”
感觉自己已经达到今日此行的目的了,顾雨宁遂脱口给了对方一个地址:城南西街梧桐巷二十一号。
一直弯腰躲在一塔后的苏若瑾目睹着眼前的场景,硬是大气也没敢喘一声,直到那两道身影都向着不同的地方渐行渐。
她这才直起腰由塔后走出来,看着顾雨宁消失的背影,她内心里倍是复杂:原来雨宁竟背负着顾家百余的的血海深仇,还有他的身世,父皇……
听贤妃之前的话里,也就是说,雨宁他身上同样也流淌着夜家的血。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苏若瑾于原地怔愣了半响,她真的需要好好地消化一番。
从前自己一直认为顾雨宁绝非池中之物,一直怀疑他当是出自名门大家族,但却是从未想过,这个所谓的名门大家族竟就是天禹国的第一大家族。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她回过神来,迈着略显沉重地步伐由塔阵一走出,不想抬眸就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向这面走来。
一见到苏若瑾,夜瑾骁立刻快步迎了上来,却发现她眉头紧蹙心事重重地样子,不禁柔声问道:“一个人跑到后院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夜瑾骁的认知里: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好又是谁私底下要找自个王妃的麻烦什么了!
只苏若瑾闻言后,眉目反而很快舒展:“没有发生什么呀,只是从未来过这儿,一时好奇便想四下里转转。”
“真的?”由苏若瑾略带着几分闪烁的神情中,直觉告诉夜瑾骁,女人没有说实话。
不过又一想,既然她不想说,那自是有她的原因,如此,又何必咄咄追问,待她想说之时或许就会和自己说吧!
四目相望,苏若瑾知道夜瑾骁没有完全相信她所言,然而一想到顾雨宁和自己从前可是多年肝胆相照的……战友!
她不禁决定:此事暂时不能道于夜瑾骁知晓,即便要道,那也得等到征求了雨宁的同意方可。
这样一想过后,苏若瑾于是回道:“珍珠都没有这么真。”
与此同时,极力的命令自己要表现地坦坦然然些,然后不管他还要如何问自己,自己都得守口如瓶。
遂抬手一把拽住对方,言语间略有些胡搅蛮缠地道:“王爷莫不是还怀疑若瑾跑到这儿是在跟什么男人幽会厮混不成?”
“……”看来,是个女人都会有欠收拾的时候,夜瑾骁嘴角略抽了抽,神情也跟着冷了下来。
略作沉吟,再开口时语气中带着一抹浓浓地杀气道:“若是有哪个男人敢打本王妃的主意,那下场就一个字。”
“呃?”苏若瑾闻讯马上抬头,傻傻般问道:“什么字?”
于是夜瑾骁便沉声道出一个字来:“死。”
“……”苏若瑾瞬间无语,仿佛见到了一只,哦不,应该是一群的黑色乌鸦由自己的头顶飞过去。
离开后院的一路上,两人都没再多开口。
只是就在她们静默地离开此处时,一道脸戴银白面具的浅蓝色身影缓缓自一座方塔后走出,待眼见着前方的两人已然越走越远,他亦掉转头,飞身一跃消失在原地。
保国寺的前院,按照往年习俗,敬神结束,所有女眷就得回到各府的马车上然后打道回府。
留下年满十岁以上的宗室男儿,于保国寺内的皇族宗室祠堂内守夜一晚,期间为轮流守值,任务是不得让任何一盏油灯熄灭。
于是有了妻室的皇子们便纷纷亲自将各自的女人们往门外的马车上送,夜瑾骁也不例外,在送苏若瑾上马车时正好遇上了太子和太子妃,简单打了下招呼,苏玉凤和苏若瑾两两而望时互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意味。
那眼色就连站在苏玉凤身侧的夜品荣都像是有所感觉到,而陷入进短暂的若有所思中。
回去的路上,苏若瑾却不知道因何,竟有种迫不及待想要去一趟保济堂的冲动。
内心里稍作挣扎了一番,最终命马车在不久后改道前往保济堂……
约摸也就只过了一柱香多点的时间,马车如期停在了保济堂大门口。
下了马车后的苏若瑾,在进入保济堂后只略朝大厅内扫了一圈,见于老掌柜正在忙着给病患者诊病,其余人等也都各司其职地在忙碌着,她便径自朝内院内冲去。
在中院里,和顾雨辰不期而遇,顾雨辰很是惊呀也很是高兴,只不想正当他要向苏若瑾开口的瞬间,却听到对方一把已经握住的他的手腕:“四儿,你三哥在哪?姐姐现在要见你三哥,赶紧的,这就领我去见你他。”
闻言,顾雨辰只得边抬起一指朝后院指去边道:“三哥他在制药。”
“好,咱们找他去,”不由分说,拉着顾雨辰就朝后院跑去,连远处罗大娘在和她打招呼都不曾留意到。
只片刻间的功夫,二人就来到了顾雨宁所在的制药室,见房门虚掩着,苏若瑾二话不说,连敲一下门都懒得了直接一掌将门推开,然后拉着顾雨辰大步迈入房间里。
听到门口的动静,原本像是正在忙活的顾雨宁随即于桌案前起身,并噙着笑迎了上来。
只是再见面时,苏若瑾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不仅笑不出来,甚至面上还带着抹说不出是何滋味的愠怒。
“咦——”
与苏若瑾神态相反,顾雨宁故作调侃道:“主子今日不是当陪着众皇室宗亲前往保国寺上香的吗,怎么还会有时间跑回来保济堂看属下了?”
苏若瑾眯了眯眼,凶巴巴地瞪着他便问:“告诉我?是不是你?”
“啊?”
顾雨宁早就作好了打死也不承认的准备,嬉皮笑脸地回道:“什么是不是我?主子该不会在那个保国寺撞邪了吧?”
略停了一下,继续道:“再或者是……”装傻卖萌之余又抬起一手以手背去触碰对方的额头,至于他的意思,傻子都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