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浑浑噩噩已过数十载,如今二人四脚渐都快要踏入黄土中!
可是许多年前,当他们都还仅仅只是十几二十不到的少年郎君那会儿,他们便是在那个时候相识相遇,从此如同发小、亦似弟兄。
在文贤帝能成功登上高位的过程中他为其甚至狠狠得罪过成武帝,为此被成武帝在临退位让贤之时还拿他来威胁文贤帝:皇位可以给你,但此人不得留。
权衡之下,聪明狡猾的文贤帝直接心生一计,为无名设了个假死局成功骗过成武帝,之后无名便就由原来的伍文卓(无名的本名)变成了后来的无名,而心中倍是感激文贤帝的无名也就隐匿于旁人的视线外,成了一名妥妥地亲信暗卫的存在。
所以不得不说文贤帝能成功并顺利登上皇位,无名不可不谓是功不可没!
上首御案前,实乃被愤怒冲击到内心中仿佛有千千万万条马儿在奔腾的他,难免偶尔也会失态一次,从而有了刚才的那一声呸。
待到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些,文贤帝忽的话锋一转:“对了,这些时日你在外面可有听到过一些有趣闻、奇事?”
“……”无名闻言马上怔了怔,只片刻后心神归位的他,很快就真想了在自己回来入住各地客栈时听到过最多的一个“趣闻”,但与其说是趣闻倒不如就说是一个故事,而且故事情节上有许多地方会让他联想起一些陈年往事。
默默咽下了一口唾沫,神情霎时间变得踟蹰不已地缓缓抬眼道:“倒——是听过一些。”
“嗯,”文贤帝轻轻点了两下头,接着问:“那说来给朕听听,在外面听到最多的一事是什么?”
无名一个没忍住,不禁又一次咽了口唾沫入腹,之后缓缓将自己在归来的沿途所听一些说书先生,及别的人讲述最多的那个关于大臣用自己的儿子替换了和自己儿子同一天出生的小皇子的那么个离奇的故事。
听无名道完,文贤帝稍是走了走神,随即瞪着自己那对犀利之眼再次盯向无名道:“那你可觉这个故事确实也蛮是有趣的?”
文贤帝口里一个又一个的有趣,但实际脸色异常的铁青,这是明显的口不对心!无名的双眼不瞎,又岂会瞧不出来。
“这……”无名瞬间哑然,自己身心还能感觉到的便只剩下了一个头两个大,拉长着声调这了好一片刻,才垂下眼眸站于原地连连直摇头。
“这什么?你我之间还有何话不能直接道出来的!”文贤帝脸色越变越铁青,越变越阴沉。
眼瞅着文贤帝的神情愈加地沉重和难看,无名不禁又再摇了摇头并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神情跟着记忆一道追溯向许多年前。
与此同时,边追忆边道:“其实当年无名也曾确有怀疑过,可是这关系到受宠妃嫔及皇子的声誉,如此大的事情,无名不敢乱说呀!
时至今日当听到了各坊间将那个故事传播得沸沸扬扬,令无名不得不重新忙起了当年太子出生时的一些细节来。”
本还想说,虽说太子长得像极了贤妃,但那曹丞相自己也是识得的,不仅识得,并且从前也算相熟,而太子的脸上隐约就有些地方,虽然只是极少极少、看似根本毫不起眼亦无人注意的某一些部位,依旧还是有所显现。
再者,贤妃入宫后,于偶然间有一次在自己夜访某重臣府邸时,于墙角处就听到了这家的女主人正在提及贤妃和那当时还只是户部一名五品官衔的曹沐阳乃是旧相好。
旧相好、旧相好……谁人还没少年过?又有谁人不曾春心萌动过?
人家二人不就只是旧相好而已,二人连个媒妁之言都不曾有过,更别提是成亲,那能算得了个啥?
况且女子现已经入宫成了皇帝的女人,那自己身为一堂堂七尺男儿又何必也随那些个爱逞口舌之快的愚蠢妇道人家一般,再去盯着个后宫宠妃从前的那么点旧伤旧情去胡乱揣度她、为难她!
当时的无名正是这般想的,于是便并未将此一事太放在心上,加之文贤帝登基时间短,国家正面临着各种内忧外患不断,属于是百业待兴的最关键时期,自己便更不能因为这芝麻大的小事情而影响了本就为国为民已很有是心力交瘁的王,为此他也就并未有将此一事告诉给文贤帝听。
随时时间的流逝,再后来就连他自己都快将那事给渐渐忘记掉了。
另一边,位于城中区的太傅府,今日是贤妃吴氏母亲东方氏的祭日,和往年一样,每年到了东方氏的祭日当天,贤妃都会在太傅府内留宿一晚。
今年也不例外,贤妃留宿在了自己未出嫁时闺院里,事实是在她出嫁后,这个院子一直被吴家精心打理着,目的依旧只是留待着她偶尔回来住上一住。
些时,因着今日是太傅夫人祭日,府内的全部灯笼早被换成了清一色上面写着个孝字的灯笼,虽已天黑,但却并不算晚,贤妃甚至连晚饭都尚未来得及用过便命自己的贴身嬷嬷寻来两件全黑色的大斗蓬,将自己和嬷嬷二人分别由头到脚通体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这之后,就变成了两个黑衣斗篷人,由个矮即嬷嬷手拎着个寻常的灯笼走在前面,个高的贤妃紧随其后。
二人经由太傅府内那些弯弯绕绕不是花园长廊便是庭院小道一路来到了府邸的西侧小门边,这个门是专供府内下人们平日进出的。
当二人刚一踏出门,许是见到了她们的灯笼,巷子的北面立刻有一辆整车漆黑,不算豪华但体积却颇大的马车往这面行驶过来。
待马车稳稳停在二人身旁,登梯一落地,贤妃和嬷嬷心领神会立刻快速上车埋首钻进车厢内。
一入马车,便见到了一身布衣的某丞相正安安静静坐在上首榻上,四目相望,曹丞相眉眼含笑定定地看着贤妃:“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