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夜淳逸便于桌旁坐下,哪知这时夜宝珠竟忽的对他出手,将筷子朝他伸过去就照准其一只手背敲了下去:“让你说我无理取闹,今日我就无理取闹了,看你能拿我怎么着?”
担心兄妹俩开玩笑假戏真做一会真要闹翻脸,苏若瑾不得已一把拽住夜宝珠:“好啦,再别闹了,再闹可都要当真了。”
夜宝珠这才不情不愿收回仍握着筷子的手,想着兄妹都是讲究人,苏若瑾又从夜宝珠手里把她用来敲过夜淳逸手的筷子给夺下,顺手递向站在离她们身后不远的两个婢女:“你们,去给公主重新换双干净筷子来。”
言语间,又瞥见夜淳逸面前没有多余的碗筷,遂又补上一句:“还有,赶紧给宁王也拿上一套碗筷过来。”
两婢女闻言,分作两路,一人转身去到凉亭一角显然是用来存放碗筷及茶杯等用具的木制柜子内取碗筷,而另一人则快步来到苏若瑾身侧接下那双“已经不干净的筷子”后这才也朝那个存放碗筷的用具柜子那面而去。
干净的碗筷和用换的干净筷子几乎同时送到夜淳逸和夜宝珠兄妹的手中,原本闹腾的场面这下子总算安静了不少,取而代之地更多的是大家伙痛快朵颐美食所发出的诸如吞咽和碗筷相撞之声……
再不就是夜淳逸时不时对每道菜发出那种啧啧有声的夸赞的声音。
有了夜淳逸的到来,若说之前这里话最多
的就属夜宝珠,可自打他到来后直接就由他控了场般即便有些时候无人回应他,他也照样能自说自答、很是悠哉乐哉。
这样的夜淳逸俨然属于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让苏若瑾都暗暗忍不住吐槽道:果然不愧排行第六,原来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六呢!
然……或许是拥有两世人的警觉吧!
虽然眼前这个“老六”看似极其的老六,但时间一长在他每个稍显疯癫和逗逼的神情之外苏若瑾又莫名其妙会对他产生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他……似乎更像是有心在刻意将自己刻画成为一个老六的样子……
不知不觉间,她仿佛就看见了这个人其实可能有着两种性格、亦或者说他拥有着两种人格的类型。
但具体他的另一种性格是怎样的,一时又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心中对夜淳逸有了这样的认知,她不禁因此暗暗告诫自己:与这个宁王相处一定要保持着距离,不然指不定又要给自己带来不知是怎样的后果和烦扰。
也正因为此,心中已立起戒备的苏若瑾此后不论夜淳逸言语中是如何不着痕迹地在跟她套话、套近乎……她都很是理智且礼貌地、委婉地绕开过去。
转眼到了要正式前往平王府给平王作治疗的日子。
一大早苏若瑾便起了身,洗漱并用罢早饭,便领着蓝银、诸葛牛等共计十来人的随从队伍正欲前往平王府。
哪料她前脚才刚一跨出王府门槛,
只一个抬头间就发现府门外的马路上竟多了一辆马车,又多了好些的骑士,以及一些步行的兵卒。
不由愣在原处打算仔细看下外面是何情况,这时就见到夜儒殇一袭深蓝色锦衣翩然地由一匹高头纯白的马儿背上纵身跃下,并匆匆赶到她的面前:“七嫂早。”
苏若瑾:“……”
再是怔了怔后,缓缓问道:“敢问怀王……这是?”
“送七嫂前往平王府,”夜儒殇毫不犹豫回答道。
“我……”苏若瑾努力地找托词:“听说眼下怀王事务繁忙,其实不用刻意过来送我的,不就是去给平王治病吗,再者……这儿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不会有事的!”
“这可说不好,前些日子接连出各种各样的案子,七嫂可别忘了我还受了七哥之托,若七嫂一旦有个什么差池,那你让我日后当如何去面对七哥他。”
说着略停顿了一下后接着道:“再者,你也知道以七哥的脾气,若真有那一天,届时他还不得生剐了我!”
苏若瑾:“……”你个乌鸦嘴!
很显然,这是没得商量,推拒不了的存在!
随即便名为其难地冲对方点了点头:“嗯,那便辛苦怀王了。”
然……这边正聊着呢,可是,在怀王身后不远处竟又传来了一道不算非常熟悉、但也绝不算陌生的声音:“哟——原来十弟也在呐!”
苏若瑾和夜儒殇为此齐齐循声而望,发现来人竟是太子夜品荣。
来人是太子,也毕竟是太子啊!
无奈之下,苏若瑾只得迅速由门内走出,然后冲夜品荣礼貌福身:“不知太子殿下前来,若瑾未能出来相迎,望海涵。”
夜品荣闻言直接大手一摆:“无妨,本宫过来只是为了要接你随本宫前往平王府给老八去诊病,本就没打算让这种小事情成为你的负担,所以便没有命人给七弟妹递拜帖了。”
目光咄咄地注视着苏若瑾,稍是停了停,又道:“本宫倒是希望七弟妹别觉得本宫太过唐突、冒昧了才好。”
苏若瑾:“……”
四目相望,不知怎的,苏若瑾心中忽然觉得面前这人似乎跟从前的夜品荣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他在她面前不是冷然便是清高到不行不行那种,何曾在言语上待她如此礼貌过?
而就在苏若瑾埋首作思忖状之际,夜品荣和夜儒殇兄弟俩也已心照不宣地、装模作样地寒暄上了。
简单寒暄过后,几人随即各上各的马车、各骑各的马儿……就此一起向着平王府出发。
但一路上,苏若瑾仍然在思考着夜品荣今日怎么会屈尊降贵亲自前来晋王府接她一道赶往平王府,莫非是因听说前几日他去了趟城外的法相寺挨那些吃斋念佛的得道高僧所点化,从而要让自己转性成为一个亲民的怀柔型暖太子了!
不然当如何解释他现在的改变?
再不还是应了那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也就是说他
对自己又另有所图?
种种设想萦绕于脑海中,久久难以平息,直至到外面传来车夫的一道“吁——”她这才缓缓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