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娘觉得侄女是不是还挺懂生意经的门道的?”
“这地脚的铺子可贵了呢,一般百姓买不起,侄女相当于白得了两房,实在是运气好得很!”
“铺子里的人手虽不多,但好在小孩们都挺省心的,侄女每日看看风望望景,和客人聊一聊美食经,一小天就晃过去了。”
“侄女都想好了,等以后有钱了再换大别院,眼下就先这么住着,也挺好,重要的是省心啊!”
宋夫人笑着听,心里却比莲子心还要苦。
陆西泠越是将自己的境遇说的轻描淡写,宋颦娘的心里就越疼。
小时候的和贞可不这样。
还记得有一回她阿爹从胡商手里买回了一颗仙人掌,那仙人掌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比指甲盖还要小的刺。
小和贞不小心扎了食指,便唧唧歪歪了好长时间。
可现在呢,经历了那么多荆棘和风浪,孩子却一点也不知道疼了,反倒宽慰起她来。
目光移向厨房,货架上的锅碗瓢盆摆放的整洁干净,灶台明明是用了很久的,此时看着却像和新的一样。
宋夫人余光扫向那双缩在袖子里的手,满眼都是心疼。
“你别怪你伯父,他就是个没心肝的!”
想起家里的男主人她就来气。
一门心思扎进宦海里,竟然连昔日故交的女儿都认不出来!亏他还常常将“务观当年如何说”,“务观当年如何做”挂在嘴上呢。
装什么大瓣蒜!
“侄女猜,这几日伯父定是没睡过一晚好觉吧?”
性格变了不少,唯狭促更胜从前。
宋夫人被逗笑了。
“那自然是不能让他好睡,暖榻是容不下他的,正好,让他在打地铺冷静冷静!让脑子也清醒一下!”
“明明你和你娘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竟一点没看出来!”
看出来不也挺奇怪的?
毕竟年轻时的宋琢玉也不好老盯着朋友之妻看啊。
陆西泠不好替宋琢玉说情。
这是他们夫妻之趣,自己掺和进去算什么?彼时,她只需要享受来自长辈的关怀和爱护就行了。
寒暄两句,久坐无趣,陆西泠怕宋夫人又要伤情的说起从前事,赶忙带着人起身去两家店铺分别参观了一圈。
“这边是冰窖,乃是圣人赏赐的,这边是地窖,是侄女和工部的人用半边冰窖交换的。”
“侄女人缘正经不错呢,菜贩肉贩都喜欢和侄女打交道,这不,前几日肉摊的老板白送来了一筐小鱼虾,侄女便憋着一口气将鱼虾全用盐巴腌渍上了,眼下就放在地窖里呢。”
“味道太冲,就不带着婶娘去看了,到时候鱼酱油腌好了,侄女再给婶娘做些可口的送去。”
可不可口都不打紧了,宋夫人看着冰窖就莫名的糟心。
城隍庙着火的异闻她也听说了,当时得知了原委,她还发自内心的佩服了一阵这位年轻的老板娘。
觉得小小女娘勇气可嘉,有胆识有谋略,遇到事不怕事。
可那都是对外人的评价。
如今,她知道了死里逃生的女娘是她的小和贞后,她就再也无法直视圣人赏赐的冰窖的。
那可是小和贞用命换来的。
和贞的性命怎么可能只值得一处冰窖呢。
陆西泠讪笑:“这是侄女自己求来的,这叫可持续发展,得了银子得了名望那都是一时快意,但有了冰窖就不一样了,夏天到了,侄女全靠这处冰窖赚钱呢!”
怕宋夫人不信,陆西泠还打开了冰窖从里面取出了一牙西瓜和一大盆冰块。
冰块和宋夫人平日见到的也不一样。
有圆形的,小如鹌鹑,大如拳头;还有方形的,四四方方,甚有规整之美。
将人带回厨房。
陆西泠用勺子挖下西瓜瓤放入杯子里,接着又用擀面杖将其捣碎。
红色的汁水占了大半部分,陆西泠又拿出了打蛋器在里面搅拌了起来。
不一会儿,冰块倒进去,陆西泠将被子递给了宋夫人。
“这是西瓜汁?”
陆西泠笑着点头。
西瓜汁她也是喝过的,与从前没什么不同。
陆西泠道:“是没什么不同,不过要是用这方法做葡萄汁、乌梅汁、橘子汁,可就不一样了。”
“这几样倒是不常喝的到。”
陆西泠说道:“要是侄女在里面加上乳酪,加上芋圆,再加上牛奶,味道可就又不一样了。”
“像方才的茉莉奶绿似的?”
陆西泠点头。
宋夫人这回听明白了,她是想卖冷饮。
可冷饮能赚几个钱呢。
“你要是需要钱了,就跟婶娘说,婶娘这有。”怕陆西泠觉得张口是在给自己添麻烦,宋夫人紧接着又说道:“是我自己的钱,和你伯父无关。”
“真不用——”陆西泠不好意思拿账本出来炫耀。
虽说和手捧铁饭碗的伯父比,自己眼下的收入还是个蚂蚁腿儿,但若是画出曲线图来,那可是持续增长,假以时日,月工资高过伯父也是有可能的。
“侄女眼下真没什么需要的,若真到了山穷水尽的一天,侄女厚着脸皮再去要。”
孩子不啃老那叫有骨气。
小和贞可比家里的臭小子出息的多。
多说了对方也是不肯收的,宋夫人便转圜心思道:“那边当是我为你攒嫁妆了!”
陆西泠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为了哄人开心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但光是口头上答应宋夫人也不放心。
她还想打探些更深入的。
陆西泠和白烨是成过亲的,和离该也是正经和离了。
至于俩人当年的始末,宋夫人多少也知道些。
闺蜜的女儿身在囹圄,她岂有不管不顾之理,不过是那时候和白烨传信十分不便。
白家当时也是自顾不暇,她便更不好打扰了。
俩人聊了这么长时间,宋夫人觉得陆西泠半句未提白家儿郎,当是断的干干净净了。
可想起白烨的种种举动,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陆西泠无法忽略婶娘那双盼望的眼神。
决心一盆冷水浇上去。
“我二人识于微时,二殿下照拂侄女是本着旧时情分,侄女待二殿下客气尊重也是侄女作为百姓的本分,除此之外,并无他意了。”
“听闻圣上已经看好了温仆射家的贵女,婶娘就莫要乱点鸳鸯谱了,今后二殿下夫妻和美,侄女富甲一方,各有所得,不是挺好?”
是挺好。
但宋夫人就是觉得唏嘘。
赚到钱了固然好,但身边老爷没有个贴心照顾的爱人怎么行?
她再一走,更没人心疼小和贞了!
片刻,她灵光一现,一拍大腿道:“我家鹤之怎么样?你们二人也算青梅竹马,年龄相貌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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