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虎穴酣眠傻大胆,虎口拔牙真辣手
(拜年了!拜年了!新年行大运,新春道吉祥!)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马骥孤身走到仇王府后方的高墙之下。
此刻他已除下外面的士子青衫,里面是平日练功时穿得紧身短衣。
他将右耳贴在墙上,侧耳凝神倾听了片刻,倏地纵身而起,如大鸟般飞到与墙壁平齐的高度,探右手在墙头一按借力翻身而入,无声无息落在墙内。
今夜月色微明,这座荒宅内的情形依稀可辨。
马骥便以立足点为中心,呈半圆形向王府深处搜索。
不多时,他在丛生的荒草及厚积的灰尘中发现人迹,而后再循迹追踪到了一座草木更盛的大花园,最终将目标锁定在院中一座独立的三层阁楼。
那阁楼的下面两层都漆黑一片,三楼虽然门窗紧闭,而且似乎都用东西封堵了,但还是有几丝极微弱的光线从未曾封死的缝隙透了出来。
马骥施展鹿伏蛇行的身法,又借着草木掩护身形,无声无息地潜行至阁楼一角,再用个“乌龙盘柱”的功夫,沿着支撑檐角的柱子向上攀爬。
这三个小球由邱岩这老江湖提供,内藏硫磺,外裹白磷,被他运劲抛掷时飞行的速度极快,先是外层白磷与空气摩擦起火,而后引燃了内层的硫磺。
在靠里的角落,被捆了双手和双足的韩骐大咧咧地仰卧在地板上,后脑下垫了个圆不圆、扁不扁,也不知曾是酒壶还是夜壶的破旧陶器,双目紧闭口角流涎,胸口有规律地一起一伏,居然睡得颇为安适香甜。
下面的房间显然经过打扫,勉强算得干净,只是空荡荡地没有半件家具。
他又观察片刻,确定下面三人都已睡熟,便从怀中取出三颗小球,向剥下外层包裹的油纸,分三次运劲向高空掷出。
他俯下身去,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下面的动静,然后探手抓住一块瓦片,极轻柔地向下方错开一道缝隙,将眼睛凑到近前向下张望。
在房间正中处竖着一根半人高的木桩,顶端放置了一个大碗,里面装了多半碗灯油。一根半截浸在油中半截搭在碗沿的灯芯燃着一点如豆灯火,照得室内半明半暗。
两个怀抱钢刀的劲装汉子背靠背坐在木桩旁边,两個头一栽一栽地打盹。
片刻之后,幢幢人影由远而近,等到距离这阁楼不远时,随着一声“举火!”的号令,十多个火把同时亮了起来,却是丝毫没有掩藏行迹的意图。
做完此事后,马骥缓缓拔出软刀,重新伏在屋顶,透过那缝隙看着下方情形,只等出手的最佳时机。
马骥不由哑然失笑,身处虎穴,吉凶未卜,自己这位好友居然也能酣然入梦,也不知该夸他胆气过人还是没心没肺。
三个依次飞向高空的火球,清晰地标明了他所在的位置。
等双手可以触到屋顶时,他运指力以拇指和食中二指捏住屋檐边缘,手臂与腰部同时发力,身体倒翻了一个筋斗,双足稳稳地落在屋顶的瓦片上,足下点尘不惊。
在火把亮起的同时,邱岩粗豪的声音传来:“在下‘黄面山君’邱岩,率‘快活林’好汉全伙在此,请‘三义联’的朋友赏光露个脸罢!”
马骥立时听到楼阁内传来动静,也看到下面的韩骐和两个看守同时惊醒。
随后有一个如雷霆炸响般的大嗓门从下面传来:“徐章、周丙,看好那小子,若情形不对便立即做了他!”
两个看守提刀窜到韩骐身边,其中一人答道:“大当家放心,一切都在咱们兄弟两个身上!”
从“大当家”这个称呼,马骥猜到说话的定是“三义联”三位当家之首的“旱天雷”焦鹏,能在匆忙间如此快做出决断,倒也是个人物。
随着冬冬两声大响,下面两层的人聚齐之后,不知谁先向外扔了两件破烂家具,借以吸引可能存在的暗箭偷袭,然后才一起闯了出去,背靠楼阁呈雁翅形左右排开,翅尖向前延展,与“快活林”众人遥相对峙。
当中一个紫红脸膛、中等身材的汉子上前一步,手中一锤一钻、名为“天雷轰”的奇门兵器左右一分,语带怒意喝道:“诸位……”
楼顶上的马骥听出此人正是“旱天雷”焦鹏,却已不等他再说下去,双足运劲用个“千斤坠”的功夫,脚下的密排的瓦片和横架在房檩上的木椽同时碎裂断折,身体便裹在碎瓦断木中坠入楼内。
“大……”
那两个看守大惊下张口欲呼,手中钢刀也作势欲动。
马骥手腕一抖,软刀奇快如电般从两人颈间掠过,如摧朽木般将他们的脖子割断了半边。
两人颈间鲜血狂喷,四只眼睛同时瞪大,喉咙中格格作响,却未能多说一个字出来便颓然仆地。
“俊人?”
韩骐又惊又喜地叫道,居然并未被这血溅五步的惨烈景象吓到。
马骥抬手间刀光再闪,捆着韩骐手足的绳索立时断裂。
“多谢俊人,我知道你会功夫,却没想到竟这般厉害!”
韩骐一面说一面挣扎着起身,却顺手捞起原来枕在脑下的陶壶,试着左右抡了两下,看来是打算当做武器砸人。
马骥看得一阵无语,实在有些佩服这位好友的大心脏。
他更不迟疑,右手的软刀向着后墙的窗户一刺一搅,立时将一块遮着窗户的破布和本就残破的窗棂搅得四分五裂,左手抓住韩骐右肩,托着他纵身穿过破洞落在阁楼后面。
随后马骥绕了一个大圈子,从楼阁左侧转到“快活林”众人这边。
邱岩经验老到,摆了摆手示意,便有四个手下上前,护着韩骐向后退出一段距离。
马骥提剑回身,面向脸色难看的焦鹏等人微笑道:“现在咱们可以好生说一说这笔账该如何清算了!”
“你是哪个?有甚账目要和我等清算?”
焦鹏双目喷火,咬牙切齿地问出这句话。
“好说,”马骥倒提长剑拱了拱手,神色清冷语调微寒,“在下马骥,‘赛孟尝’马遥正是家父。今夜邀了‘快活林’的好汉们夤夜来此,只为请教诸位一个问题——诸位这般以客犯主在此作案,可是不将在钱塘县这块地面讨生活的朋友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