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ce的一只小手抓在女人的手上,视线落在前方的舞台上。
女人显然有些局促,被抓的那只手极其不自然地挨近Alice,给Alice的举动提供方便。
宁泽锡站定在她们身边的时候,女人先注意到了宁泽锡,转头看向他。
打上照面的一瞬,她同样一顿,然后率先打招呼:“宁先生。”
金子下意识就要站起来。
刚起个身,手上的触感令她意识到自己还在被小女孩抓着手,金子突然站起也不是、坐下也不是,尴尬地定在了这种半站半起的姿势。
好在宁泽锡这时候说:“你还是坐下吧。”
因为宁泽锡发现金子要起身的一瞬间,Alice抓着女人的手紧了些,Alice的目光也从前方的舞台移向了金子。
金子这会儿的姿势确实怪难受的,便从善如流了。
宁泽锡和金子几乎是同时落座。
而且都是落座Alice的身边。
只不过金子坐在Alice的左手边,宁泽锡占了Alice右手边的空位。
金子看到宁泽锡的第一眼其实是狐疑的,狐疑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宁泽锡。
在今天之前,金子和宁泽锡其实一共只见过两面。
第一面就是沈幼恩被绑架期间,蒋弗延去公寓的那一回,蒋弗延的身边就陪同着宁泽锡。当时宁泽锡引起了金子短暂的注意,但金子不知道宁泽锡的名字。
后来沈幼恩平安归来,蒋弗延又下落不明,金
子在和沈幼恩的日常交流中知道了宁泽锡的名字和身份,主要宁泽锡几乎一直待在雨都帮忙寻找蒋弗延。
和宁泽锡的第二面发生在金子忽然联系不上沈幼恩了,虽然葛尧的秘书告诉金子,沈幼恩在家待嫁,结婚前不会来公司也不会和外界联系,但金子怎么会没察觉到不对劲?
只是葛尧通过葛尧秘书的暗示很明确,金子如果提出异议,后果自负。
在金子不知所措的时候,宁泽锡忽然找上了金子。
宁泽锡突然出现在公寓那里,还偷偷摸摸神神秘秘的,金子吓得半死,要不是她记得宁泽锡的样子,及时认出来,她就报警了。
宁泽锡找她,也是询问沈幼恩的状况。
金子在雨都人生地不熟,唯二信任的就是沈幼恩和蒋弗延。
宁泽锡是蒋弗延的好朋友,沈幼恩此前也在金子面前表现过对宁泽锡的信任,金子正愁沈幼恩的事情她没人可以商量,宁泽锡的出现对于金子来讲一下子就是瞌睡遇上枕头。
金子立马把自己联系不上沈幼恩的事情告诉宁泽锡。
告诉之后,金子才知道,原来宁泽锡已经知道沈幼恩出事了,而且宁泽锡比金子了解得更清楚。宁泽锡来找金子,只是因为金子和沈幼恩关系好,宁泽锡想着金子有没有可能见到被关在家里的沈幼恩或者给沈幼恩传递消息。
很遗憾,金子帮不上任何的忙,金子不是没去尝试过的,在公司直接
找到了葛尧,跟葛尧请求过,说沈幼恩既然在待嫁,肯定很多事情需要小姐妹帮忙,金子又是沈幼恩的伴娘,能不能去看看沈幼恩,然而葛尧拒绝了,交待金子好好工作。
宁泽锡确认了在金子这里行不通之后,就去另外想办法了,还安抚了金子,让金子不用担心、沈幼恩会没事的,要金子专心工作等着婚礼那天当伴娘就行了。
之后宁泽锡没再联系过金子,金子也没有因为担心沈幼恩而去打扰过宁泽锡。金子自己也在想,她专心工作或许就是给沈幼恩最大的帮忙了。
终于等来上邮轮这一天,金子很期待能在邮轮上见到沈幼恩。
沈幼恩是新娘,不可能不出现在邮轮上,金子以为自己肯定可以在邮轮上和沈幼恩碰头的。
结果从昨天早上了邮轮到现在,一天过去了,金子还是连沈幼恩的影子也没看到。
哪怕金子是伴娘,也半点音讯也没得到。
而在邮轮上,金子同样没办法问到任何人关于沈幼恩的消息,搞得金子都要怀疑,究竟是不是要在邮轮上举办婚礼?
当然,金子还是没完全死心,一直尝试在邮轮上到处走走。
哪怕金子知道邮轮上很多地方是不对他们这些宾客开放的,或许只有去到那些不对宾客开放的地方,才更有可能找到沈幼恩,金子也不放弃尝试。
而即便很多地方不对他们这些宾客开放,邮轮也是大到金子昨天没走完。
昨天金子的重点主要是放在露天的场所,她寻思着她晃荡在露天场所里,虽然她不一定能看到沈幼恩,兴许沈幼恩有机会看到她呢?
今天,金子的重点才放在剧场、歌厅诸如此类的室内空间里。
没想到会在这个剧场里见到宁泽锡。
能在邮轮上见到宁泽锡金子肯定是不意外的,甚至金子知道今天邮轮停靠星国,宁泽锡肯定也会上邮轮。
但金子来剧场之前才刚查过,星国这边上邮轮的时间还没开始。
所以这么快见到宁泽锡,金子是惊喜的。
而且金子以为大概率要等到婚礼开始才会见到。
眼下宁泽锡也出现在这个剧场,金子喜欢这个巧合。
金子正打算开口向宁泽锡借一步说话、探询他是不是知晓沈幼恩和蒋弗延的最新情况,她可是有太多问题想问宁泽锡了。
却率先见宁泽锡温柔地问:“Alice,怎么换位置到这里来了?”
宁泽锡问话的对象恰恰是抓着金子的这个小女孩。
金子这会儿也发现了,小女孩在宁泽锡说话之前就转头看宁泽锡了,还把她空着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宁泽锡。
Alice没有回答宁泽锡,只是眨了眨一双漂亮的眼睛,又看回了前方的舞台,专心致志地看表演。
金子诧异:“你和这个小女孩认识?”
舞台上的表演传出的声音比方才大,持续不断,宁泽锡没听清楚金子说什么,下意识把脑袋凑过去一些。
金子
也朝宁泽锡凑过去一些。
两个人的脑袋就这么凑在了坐在中间的Alice的上方。
“我说,原来你和这个小女孩认识啊。”金子意识到,宁泽锡出现在这个剧场的原因有着落了。
宁泽锡回答:“Alice是我女儿。”
金子惊讶。她对宁泽锡的认识基本来自于沈幼恩,而沈幼恩给金子提过的信息里,并没有详细到宁泽锡有孩子了。
金子惊讶之处主要在于宁泽锡看起来很年轻,不像当爸爸的人。
人不可貌相。如果金子跟沈幼恩交流这件事,沈幼恩一定会告诉金子,沈幼恩当初的第一反应也不亚于金子。
剧场里的光线替金子遮掩了神情,金子很快夸:“我还说得是怎样的父母才会生出这么漂亮可爱的洋娃娃,原来是宁先生您的女儿。”
同时金子也意识到现在和宁泽锡太近了,金子撤开一些,维持和宁泽锡的正常社交距离。
不过维持了正常的社交距离,他们要再说话,就得相互提高音量,而提高音量,在正在进行演出的剧院里肯定是不妥的。
宁泽锡正好也有话要问金子,所以向金子指了指安全出口的方向,示意金子和他出去外面聊一聊。
金子点点头,要起身。
Alice的手又一次抓紧了些,并且又转头看金子。
虽然金子不认识这个小女孩,但她觉得小女孩看她的眼神就是在问她要去哪里。
金子霎时又进退维谷。不久前她
就是受不了这个小女孩的眼神,才放任这个小女孩坐在她身边还抓着她的。
思及Alice既然是宁泽锡的女儿,宁泽锡应该能让Alice放开她,金子便看向宁泽锡。
然而宁泽锡现在遇到的情况和金子一样。
Alice不仅抓紧了金子,也抓紧了宁泽锡,Alice转头看完金子,就转头看宁泽锡了。
宁泽锡自然明白Alice这番举动的意思,Alice不是第一次对宁泽锡这样,每次宁泽锡陪着Alice的时候,如果毫无预告之下突然要从Alice的身边离开,Alice都会这样无声地问他要去哪里。
所以宁泽锡一般也不会突然走,他知道这样容易叫Alice受到惊吓,平常宁泽锡肯定会先跟Alice说好他要去干什么,比如不久前他就是好好地告诉Alice他要去上厕所才短暂离开的。
宁泽锡早已习惯如此。
现在倒不是宁泽锡忘记了要先支会Alice,而是宁泽锡忘记了Alice正抓着他。Alice已经很少会这样抓着宁泽锡了。
Alice再小一点的时候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才会一直抓着宁泽锡。那段时间大概也是他发现Alice不太对劲、还没有通过医生确诊Alice生病的时候。
宁泽锡只是下意识地起身,打算起身后告诉Alice,现在却使得场面好似他要对Alice不
告而别。
见状,宁泽锡立马蹲身在Alice跟前,温柔而小声地解释,他要出去办点事。
Alice却没有松手,反倒摇摇头。
宁泽锡读懂,Alice的意思是不让他出去,要他继续坐在这里陪着她。
但宁泽锡不懂的是,Alice为什么也要抓着金子。
说实话,发现Alice主动亲近的人是金子的时候,宁泽锡的心里十分微妙。
真正说起来,从跟随蒋弗延去到那个公寓,见到金子的第一面,宁泽锡的心里微妙了。
后来宁泽锡去做了金子的背调,确认了某件事之后,宁泽锡的微妙感落实了。
万万没想到,今天会发生更令宁泽西微妙的事情……
宁泽锡又温柔而小声地询问Alice,他不走的话,能不能给旁边这位阿姨松手。
Alice闻言看回了金子,同样摇了摇头。
金子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吸引了这个小女孩。
金子只是刚进这个剧场的时候,差点坐到了小女孩的后面去。要坐过去的时候被突然冒出来的保镖拦住,向她道歉说这个范围内的座位被包下了,恳请她行个方便换到其他位置去,剧场里的空位还很多。
金子无所谓的,而且这几个人看起来不太好惹,金子不想没事找事节外生枝,就照做了。
小女孩似乎是注意到了动静,所以转头看过来。
金子也就看到了小女孩,第一反应是小女孩很漂亮很可爱,所以也
多看了小女孩两眼。
结果当金子找了个新位置落座没多久,小女孩带着一拨跟屁虫跟过来了。
两个保姆模样的人还没放弃劝小女孩的样子。
小女孩置若罔闻,一双沉静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金子,一直走到金子面前为止,忽然就坐在了金子身边的空位。
金子奇怪得很,以为小女孩是看中了这里的位置,要走人再让给她。
小女孩却抓住了金子的手。
金子不明所以,询问小女孩怎么了。
小女孩没回答她,只是就这么抓着她,转回去看舞台上的表演。
跟着小女孩的保姆和保镖劝不了小女孩,就来跟金子道歉,希望金子能允许他们家小小姐坐在金子的身边。
金子看小女孩也没什么其他奇怪的举动,就同意了。
一直到宁泽锡出现,并发展出了眼前的新情况。
宁泽锡看Alice既然摇头了,没有当场细问Alice原因,也没有勉强Alice放手。Alice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宁泽锡一贯是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不能满足的想办法满足。
满足不了的话,就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无能。
宁泽锡便转而拜托金子:“金小姐,你忙吗?能不能麻烦你,先陪我女儿一起看完这场演出?”
他被迫又一次凑近金子说话。
金子没有多考虑,点点头。
这场演出其实也没剩多少时间,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就结束了。
金子和宁泽锡父女俩偕同离开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