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蒋序没有。
可笑蒋婵和李鸿年还一直找他要人。
蒋弗延那会儿在这个房间里等来了蒋序,就忙着换好自己的装、调回新郎的身份、上去跟沈幼恩彩排婚礼,也还没有和蒋序好好“叙旧”、说上只言片语。
这会儿蒋序倒先在话里为自己撇清和绑匪的关系。
蒋序睁着眼睛说的瞎话让人瞧不出破绽,包括好像不知道外面发生了集体食物中毒事件的模样也不像假的。
蒋弗延判断不出蒋序是不是在撒谎。他只是凭逻辑和对蒋序的那点了解判断,下毒应该不是出自蒋序之手。
既然如此,蒋弗延就不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如来时那般一声不吭地转身要走。
蒋序看得出来蒋弗延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跑来“探望”他,何况蒋弗延还问出了一个”也“字。
所以蒋序叫住蒋弗延:“到底出了什么事?”
蒋弗延脚步不停,没回头:“你自己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蒋弗延不怕蒋序逃跑。
跑路不是蒋序的风格。
他不相信蒋序会舍得放弃目前在蒋家拥有的一切。蒋序这次做的事情,蒋弗延没有证据能把蒋序送去警方那边,全凭蒋家两位舅舅对蒋序如何处置。
而两位舅舅能如何处置蒋序?蒋弗延心里大致也有个数。
这种情况下,蒋序更加不可能跑路了。
眼下船上出了事儿,就算蒋弗延不把他喊出来,过不了多久邮轮靠岸后,蒋序也是要下船的,下船配
合警方的调查。
现在蒋序没准还能帮忙一起处理邮轮上的紧急。
蒋弗延出去的时候连门都没带上。同时蒋弗延也没再管蒋序是不是出来了。
前来紧急救援的直升飞机到来的时候,一些中毒比较严重的人在蒋家和葛家的安排下先行离开邮轮。
这一批离开的人里包括了蒋知北。苏韵陪同在蒋知北的身边。
其余蒋家人依旧留在邮轮上陪大家等待邮轮的靠岸。
沈幼恩忙得晕头转向。她以前接受过急救培训,拿到过红十字救护员的证书,今天这种医护人员不足的情况下多少能起到些作用。
此次细祖派来邮轮上配合蒋弗延行动计划的人手,也主动集中到了沈幼恩的身边,于混乱的场合中保护沈幼恩的同时,也受到沈幼恩的调配。
很庆幸,属于沈幼恩的人手全部没有中毒。
邮轮靠岸前的半个小时,沈幼恩才重新和蒋弗延聚首。
也是在这个时候,沈幼恩重新见到了蒋序。
蒋序正被蒋婵和李鸿年拥着,显而易见二老是在关心蒋序失踪期间被关押在了哪里。
沈幼恩的脸很快被蒋弗延掰了过去,看回蒋弗延。
蒋弗延挑着眉尾,似笑非笑,意味不明。
沈幼恩莫名读出,蒋弗延此番无言,有些可怜兮兮,仿佛在问她:他的父母眼里只有蒋序,她怎么也把目光投给了蒋序?
蒋绿茶的茶艺又精进了吧这是?然而明知是他发功了他精湛的茶艺,沈幼恩也
愣是没能忍心埋汰他这有什么好吃醋的、吃蒋序的醋没毛病吧他。
哼,行,看在他失踪一个多月、吃了那么多苦头的份上,沈幼恩姑且不吐槽他浑身冒出的绿茶气儿了。
邮轮的秩序维持得井然,大家都在平静地等待一会儿下船。
沈幼恩的面前是蒋弗延,左右两边分别是蒋熠和宁泽锡。
蒋熠的膝盖上坐着蒋知南。
蒋知南很坚强,很男子汉,一颗眼泪也没有掉,苏韵先带着昏迷过去的蒋知北跟着先前的直升飞机走了,蒋知南也不喊不闹,一点没拖后腿。
苏韵走之前交待蒋知南乖乖跟着爸爸和爷爷奶奶。
爸爸和爷爷奶奶都忙着,蒋知南依旧不哭不喊,由蒋熠提溜在了身边。
沈幼恩见惯了平日里俩胖小子活泼好动的模样,现下过于乖巧反倒令沈幼恩心疼——瞧,一个蒋知南就够沈幼恩心疼的了,她哪有空去心疼蒋弗延?蒋知南可比茶香四溢的蒋弗延更值得她心疼。
另一边的宁泽锡身边坐着金子,金子的怀里抱着Alice。
平时安安静静一声不吭的Alice反倒时不时发出一些声音。
不是讲话的声音,是说不清楚的一些单音节语气声,明显心情愉悦的语气声。
发出这些声音的原因是金子用橡皮筋教Alice玩翻花绳。
这样的Alice和沈幼恩平日印象里的Alice也不太一样。
沈幼恩也是刚发现,金子好像很懂得和小
孩子交流、很懂得哄孩子。
偶尔Alice还会把翻在金子手里的花绳递到宁泽锡的面前,要宁泽锡替Alice接下去翻,宁泽锡很为难地说着自己不会但仍旧顺从Alice的意思去尝试了。
三个人很诡异地给沈幼恩一种一家三口的氛围感,沈幼恩怎么瞧怎么怪异。
东张西望的沈幼恩又一次被蒋弗延掰回了脸。
“我现在就这么不吸引你了?”茶香四溢的蒋弗延比先前更像一只委屈的宝宝。
沈幼恩眨巴眨巴乌圆的大眼睛,无辜得很,双手摸上蒋弗延的脸骨:“既然你自己都意识到了,回家后记得好好给你自己补补,把你丢掉的肉全部补回来,争取尽早将你的颜值回春到一个月以前。”
蒋弗延:“……”
哼,这一局她胜了吧?沈幼恩的得意还没蔓延开,就听蒋弗延凑近到她耳廓上说:“那回家后就劳烦老婆大人辛苦点了。毕竟最好的补品就是你了。”
沈幼恩:“……”
蒋弗延可一点没有调戏她的意思。他不过实话实说。如果不是美好的新婚夜遭到意外打断,他已经回春了。
两人之间这点短暂的讲小话的时间,暂时卸去了中毒事件的负重和紧张,心情放松了片刻。不多时,随着邮轮的靠岸,负重和紧张重新上身。
随着宾客们一个个地下船由提前等候在码头的救护车送往医院,蒋家和葛家要面对的还有同样等候在码头的媒
体们。
动静太大了,消息没办法封锁。
还在邮轮上的时候,除了蒋家和葛家自己想办法,许多宾客也各自联系了自己人。
彼时飞来邮轮的直升机,除了蒋家联系的救援机,也有几位宾客自己的私人飞机。
现在在码头接人的同样也有很大一部分宾客的家人。
蒋家和葛家不可能要求宾客别把中毒的事情透露出去。他们没资格也没立场。
所以邮轮靠岸之前,邮轮上集体食物中毒的事情,早就传得满天飞。
蒋家和葛家彼时在邮轮上焦头烂额的不仅仅是中毒宾客们的身体情况,还有舆论。
只能说得亏了蒋家以往与大多数媒体的关系还算比较融洽,大多数媒体所做的也就是客观报道,没有太多添油加醋的恶意揣测。
蒋家和葛家下邮轮的时候,面对等候在码头的媒体们先三言两语做了简单的发言,就匆匆地也前往医院去。
邮轮则交给了警方进行了封锁,调查邮轮上的毒源。
下邮轮前,邮轮上的安保人员就在蒋家的授意下先行进行了一番调查,尤其邮轮上的工作人员。只是没有发现。
当时邮轮上也很混乱,许多宾客中毒,蒋家也不可能对每位宾客进行调查,那样更会得罪宾客。
如今也不能扣着大家先每个人进行了调查之后再放下船,所以整体上来讲,调查难度还挺大的。
蒋弗延在排除了蒋序之后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首先连是意外中毒
还是有人故意下毒都无法确认。
意外中毒的话,食材食物全部都严格把控,哪里来的意外?
有人故意下毒的话,是什么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下毒的?
沈幼恩和蒋弗延首先还是跟着蒋家大部队去医院里探望蒋知北的情况。
大家还没有下邮轮的时候,就从苏韵的电话里得知蒋知北已经安排洗胃了。
他们到了医院见到了是已经洗完胃在病床上挂吊瓶的蒋知北。
原先胖乎乎的肉小子,几个小时的时间里,经过接连不断腹痛和上吐下泻的折磨,肉眼可见地瘦下来一圈,脸色仍旧发青、嘴唇仍旧发白。
病房里不适合聚集太多人,沈幼恩在门口瞧了一眼就退出去,不去平添打扰。
蒋弗延带回来一个消息:化验结果出来了,造成蒋知北中毒的原因确实是食物中毒。
菌菇中毒。
沈幼恩有些疑虑。婚前婚礼的筹备,她虽然没关心,但蒋弗延在失踪前也曾把婚宴的菜单给她过目过,她印象中没有哪道菜是有菌菇的。
蒋弗延肯定了沈幼恩的记忆。婚宴的菜单不受他此次失踪的影响按照原来的策划保留了。
同时,中毒事件发生后蒋弗延也特地去确认过邮轮上的食物,确实不存在任何的菌菇。
当然,目前只是蒋知北这里的化验结果,还有其他宾客的化验结果等着收集。
这个过程并没有太久,其他宾客的化验结果很快也陆陆续续地传到蒋家这边来。
无
一例外,全部都是菌菇中毒。
统一到了警方那边之后,由法医和鉴证科结合邮轮上的所有事物进行进一步的化验得出的结论:食材中确实不存在任何的菌菇,但中毒源头就是提取了菌菇的毒素。
那么,由此基本可以推断,并非意外的食物中毒,而是有人故意下毒。
没有中毒的蒋家人和葛家人,首当其冲接受警方的调查。
蒋星蘅对此很有情绪。她认为最不可能的就是主桌的人下毒了。首先,给宾客们下毒独独不给主桌下毒,不就是把下毒人自己暴露了?下毒人有那么蠢的?下毒人肯定混在宾客人才安全。
其次,主桌的人是此次婚宴的东道主,请来的宾客全是南洋有头有脸的人,疯了才会得罪全天下的人。
下毒的人显然冲着蒋家或者葛家来的,要让蒋家或者葛家因为中毒事件陷入天大的麻烦里。
“有没有可能和绑架、谋杀二表哥的就是同一拨人?”蒋星蘅甚至生出这样的猜测。
也就是蒋星蘅并不清楚蒋弗延在蒋成勇和蒋成刚面前把蒋序给告了,才敢这么说。
故而蒋星蘅的话一出口,沈幼恩默默地和蒋弗延对视一眼,两口子没吭气。
蒋序自己都没给反应。
李鸿年倒率先站出来:“不可能。”
蒋星蘅很困惑地请教李鸿年:“为什么不可能?姑丈你好像很确定?姑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们小辈不知道的内情?”
并不是,李鸿年
不过纯粹袒护蒋序罢了吧——沈幼恩默默地在心里发笑,瞧着李鸿年被满脸真诚发问的蒋星蘅搞得脸色又红又青的李鸿年暗暗发笑。
蒋婵给李鸿年圆了场:“好了阿蘅,警方例行公事本来就应该调查我们,别再说这种话。调查清楚是好事,先给我们自己洗清嫌疑。”
蒋星蘅素来能被这个姑姑镇住,蒋婵的话往往比自己爸妈的话还要好使,蒋星蘅闻言点点头就没再有异议了。
兵荒马乱的一夜过去。
那会儿去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天色将明未明,等蒋家和葛家此次在邮轮上的全部成员都做过笔录,时间差不多到了中午。
沈幼恩靠在蒋弗延的肩膀上打着瞌睡,连什么时候跟着大家离开警局的都不清楚。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沈幼恩才有所感知地迷迷糊糊睁开眼。
蒋弗延盖在她身上的衣服滑落到了膝盖上。
沈幼恩下意识抓住衣服,抬头望出窗外陌生的景色:“只是哪里?”
回答沈幼恩的是蒋弗延的右手大拇指摁到了她的嘴角上,重重地揩一下:“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沈幼恩瞬间清醒得不能更清醒,急吼吼地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蒋弗延很风凉地轻笑:“没关系,我不嫌弃。”
沈幼恩怒目圆瞪:“你敢嫌弃?”
“那是肯定不敢的。”蒋弗延的求生欲超级旺盛,“你都不嫌弃我现在重伤初愈的样子,你就流个口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