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恰巧在这个时候来了一通电话,询问沈幼恩一些事情。
细祖干脆不继续打扰沈幼恩了。那艘渔船虽然有些特殊,可和沈幼恩并没有直接关系,没有告诉沈幼恩的必要。
沈幼恩因为金子的打岔,暂时也把犹豫不决要问的内容搁置掉。
虽然蒋家的家宴推迟了,但傍晚沈幼恩还是又见到了蒋家的人——她和蒋弗延前往医院探望蒋知北。
包括蒋知北在内的此次中毒的所有人,到今天为止基本没有大碍。
没有闹出人命,是不幸中的万幸。要知道中毒的人当中小孩和老人好几个,都是抵抗力和免疫力的弱势群体,容易因为中毒引发其他身体状况。
当然,没有大碍归没有大碍,像蒋知北和一位七旬老爷子,是这回中毒症状里最严重的,后者还要继续观察,蒋知北也仍旧蔫了吧唧的没有活力和朝气。
好像他们的精气神都在中毒时随着上吐下泻而从身体里流逝掉。
蒋知南昨天想留在医院里陪蒋知北,被强行劝回去了,今天一大早就又来了医院,给蒋知北带了好多东西。
其实但凡蒋知南有的东西,蒋知北也都有,蒋家对他们兄弟俩从来不偏心,讲究一碗水端平,可蒋知南还是把他曾经很宝贝的一些东西带来医院说以后就属于蒋知北了,让蒋知北以后拥有两份。
蒋知北也没跟蒋知南客气,收下了蒋知南的好意,不过蒋知北说他就玩几天,
等病好了出院了就还给蒋知南。
刚刚见识过蒋序要害死自己的孪生弟弟蒋弗延,眼下瞧见蒋知北和蒋知南兄弟俩真切的兄弟情深,沈幼恩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却也有些感伤。
感伤在于,她相信小时候蒋弗延和蒋序的兄弟情也应该是真切的,长大的过程中一步步地变质。
她希望蒋知北和蒋知南兄弟俩以后可以不发生这种变质。
蒋弗延察觉到了沈幼恩细微的情绪,不过误解了沈幼恩情绪的来源:“想起你和你姐姐了?”
沈幼恩倒没有否认。因为她发现这份误解不完全是错误的。
起码蒋知南和蒋知北、蒋弗延和蒋序,两对兄弟,小时候的兄弟情都是真切的,葛尧和她的姐妹情,则从一开始就建立在葛尧的虚假之上,傻的只有她。
蒋峋毕竟是蒋家未来掌权人的重要候选者,蒋家遇到这种事,蒋峋不得不把蒋家排在儿子的前面,所以大部分时间陪在蒋知北身边并照顾蒋知北的,就是苏韵和蒋峋的母亲。
尤其是苏韵。
苏韵昨晚没回去,和保姆一起留在医院里陪房。
气质再好的人,经过了这两天一夜的折腾,也不免添了一份憔悴。除非苏韵对自己的孩子并非真心担忧。
不过沈幼恩认为苏韵已经把形象维持得很好了。那会儿在邮轮上着急忙慌找到蒋峋等人眼前告知蒋知北中毒情况的蒋家大奶奶,仿佛仅仅众人的错觉。
病房终归讲究一个
清净,沈幼恩和蒋弗延没有待太久就告辞。
苏韵送他们从病房里出去。
同样离开病房的还有蒋知南。
蒋知南在医院待了一整个白天了,也到时间该回家了。
苏韵照例将蒋知南拜托给了蒋熠。
除开苏韵和蒋峋之外,蒋知北和蒋知南本来就最喜欢和蒋熠一起,而蒋熠本来也一直对这对小胖子照顾有加,这种特殊时候,哪怕苏韵没有拜托,蒋熠也会主动上心。
苏韵对蒋熠和蒋弗延透露了担忧:毒素可能对孩子的脑神经有损害。
这种损害是长期而潜移默化的。
蒋知北是否收到了这种损害,不是目前的检查说没有就一定没有的,以后每隔半年蒋知北都必须复查,以确保及时发现从而及时治疗。
因为蒋知北此次体内所中的毒素有些多。
而原本该待在主桌的蒋知北为什么会中毒,已经从警方对蒋知北的笔录中得出了:蒋知北上洗手间的途中遇到了送菜的服务员,菜多出来了,其中有蒋知北喜欢的,服务员知道蒋知北是蒋家的一位小少爷,见蒋知北嘴馋,就给蒋知北开小灶了。
蒋知北自己开小灶还不忘蒋知南,给蒋知南也带了蒋知南喜欢的,蒋知南其实也吃了,只是蒋知南没有中毒。
由于警方到邮轮上调查时,宴席上的那些菜要么已经没了要么宾客们吃剩的都混合着倒在一起进了泔水桶,查验不出来是全部都有毒还是其中几道菜有毒,
所以蒋知北和蒋知南可以说提供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即证实了彼时并非宴席上全部的食物都被下了毒。
起码可以确认蒋知北吃的几道菜里是被下了毒的。
而那几道菜安排在酒宴尾声的。
负责那几道菜的厨师和送菜的邮轮服务员成了重点排查对象。
给蒋知北开小灶的那位服务员更是成了重中之重的切入口。
沈幼恩跟着蒋弗延和蒋熠同车了半路,蒋弗延和蒋熠当面交流了一下各方面的情况,然后分道扬镳。
期间沈幼恩不是不忙,她打了两通电话。
一通打给林景旭。
沈幼恩和蒋弗延的婚礼,林家自然也派了代表来参加婚礼。
来的不多,一共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林景旭,彼时也作为沈幼恩的娘家人,坐在了葛家那边的主桌,所以林家也没人出事。
而林家是最早离开的星国的,昨天中午沈幼恩跟着蒋弗延回家的时候,林家的私人飞机就把人接回雨国去了。
林景旭知道沈幼恩事情多忙不过来,也只是给沈幼恩发了条消息,沈幼恩今天才抽出时间特地打电话。
第二通是打给葛裳的。
葛家留下了葛彦文来和沈幼恩共同跟进中毒时间的调查,除此之外还留下了葛裳,只是葛裳不参与正事,她纯粹是葛家“体贴”沈幼恩,给沈幼恩作伴用的。
沈幼恩哪里不懂葛家的意思?一方面,葛裳依旧替葛家“监视”沈幼恩,另一方面,结婚前葛家
就交待过沈幼恩,帮葛裳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
目前葛裳还是住在酒店里。毕竟沈幼恩不可能把葛裳带到她和蒋弗延的新家里。
葛裳倒也没那么不识趣来当电灯泡。她这两天甚至没有主动来烦沈幼恩。
如果不是葛尧的提醒,沈幼恩压根不清楚原来葛裳也留在了星国。
沈幼恩不想管葛裳却也不能完全不管,所以主动打了这通电话,关心了葛裳几句,又请葛裳原谅她暂时没空带葛裳social。
葛裳表示她可以理解。星国的名媛圈虽然因为蒋星蘅,大多数大搭理葛裳,但也有几个是不给蒋星蘅面子的。另外葛裳也认识了几个公子圈的新朋友,待在星国也就并非闭塞的。
沈幼恩不意外葛裳的社交能力。葛裳这样也省了沈幼恩不少事。
她挂下电话跟蒋弗延提了一嘴,蒋弗延比沈幼恩熟悉星国,闻言道:“我回头让宁泽锡帮忙关注关注,防止你的这位堂姐在外面太招摇地打你的名号。”
沈幼恩哪里听不出蒋弗延的言外之意:“担心愿意搭理葛裳的人之中,有想借葛裳迂回搭上蒋家的?”
蒋弗延笑笑不否认。
沈幼恩甚至清楚蒋弗延为什么是找宁泽锡帮忙关注:之前她参加的那次晚宴就瞧出来了,蒋弗延和星国各位公子名媛的社交不多,蒋弗延还是个有点讨人嫌的,宁泽锡的人缘比蒋弗延好。
唉,伤脑筋,她怎么对蒋弗延越来越了
解了呢?
这路上才提到宁泽锡,回到家里的时候沈幼恩就见到了宁泽锡。
而且是见到宁泽锡带着Alice在外面散步。
沈幼恩立马猜到:“宁泽锡在这边也有房产?”
“宁泽锡自己的家其实就在这边的二区。他和Alice的家。”蒋弗延说,“不过宁奶奶年事高了,也想经常见孙女,宁泽锡为了多陪陪宁奶奶,大多数时候住宁家。反而自己这边的家比较少回。但并不是不回。”
沈幼恩推断:“你把新房安置在这边,是为了方便你和宁泽锡友谊长存吧……”
“把你老公和另一个男人说得那么暧昧,你是嫌自己脑袋上没长草?”蒋弗延气笑了,他只承认一点,“确实是因为有宁泽锡在这边试住过,反馈不错,我参考了他的测评,最后选择这里安置我们的家。”
事实证明住在二区的宁泽锡散步来到她和蒋弗延的八区,并不是赶巧,而是专门。
沈幼恩估摸着宁泽锡有事要和蒋弗延聊,她没兴趣旁听,径自要先上楼到书房去办公。
不仅她和蒋弗延的卧室模仿了沈幼恩在雨都的卧室,蒋弗延还把书房弄成了沈幼恩喜欢的样式。就是那种可以把自己封闭在里面的感觉。
下午沈幼恩参观到书房的时候,还哼了哼。她认为蒋弗延不完全是为她这样设计书房的,而是蒋弗延本身也喜欢这种类型的书房。
证据就是还在明舟市那会儿,沈幼
恩曾经在蒋序那套大平层的书房里撞见了蒋弗延一个人封闭在里头睡觉。
蒋弗延好像不太记得起来的表情,回忆了半晌才迟疑地问:“你是不是在说有一次,你不小心摔在了我怀里,起身的时候你的手还摸在我身上那会儿你不该摸的地方?”
沈幼恩:“……”
这哪是他忘性大啊!这分明是他假装忘性大然后故意问出来糗她的!毕竟是她的社死大场面之一呢!
没想到宁泽锡竟然是来找沈幼恩的。
沈幼恩被宁泽锡喊住了去书房的脚步。
“小嫂子,有件事想跟你打声招呼。”
“……”沈幼恩被宁泽锡安在她身上的这个新称呼狠狠地噎了一噎。
什么鬼噢?难听死了。
沈幼恩质问蒋弗延:“你让他这么喊我的?”
蒋弗延立马质问宁泽锡:“谁让你这么喊我太太的?”
“……”宁泽锡只觉得自己是最大的冤种。明明是蒋弗延之前私下里跟他说,他比宁泽锡年长,他的太太就是宁泽锡的嫂子。
宁泽锡喊不出嫂子。他也没想遂了蒋弗延的心意。
不过今次宁泽锡有事要跟沈幼恩打声招呼,所以决定讲一讲礼貌。
沈幼恩的年龄可比宁泽锡小,他在“嫂子”前面加一个“小”字,有什么错?
“和以前一样称呼我沈小姐就可以。”沈幼恩想了想,“或许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直接喊我沈幼恩。”
宁泽锡还是选择了:“沈小姐,不好意思。”
沈幼恩
摆摆手:“没关系,你先说事儿吧。”
宁泽锡觑了一眼由保姆带在一旁的已经有些困了的Alice,开了口:“是这样的。我打算把金子小姐挖过来。她目前供职在你那边,虽然我不一定能挖成功,在我得告诉你我接下来会有这个动作。”
沈幼恩:“……?”
蒋弗延事先并没有听宁泽锡提前到他这边问过意见,同样愣了一愣,替沈幼恩问道:“你挖金子干什么?”
沈幼恩倒通过宁泽锡刚刚的目光小有猜测:“和Alice有关?”
“对。”宁泽锡,“Alice很喜欢金子。而且我发现金子能牵动Alice的情绪。下了邮轮没能再见到金子,Alice有些躁动。因此我想要把金子挖到这边工作。”
虽然总觉得宁泽锡似乎还有所隐瞒,并没有完全摊开讲明白,叫沈幼恩感觉怪怪的,但沈幼恩说不了什么。
沈幼恩能回答的只是:“好的,我晓得了。你挖不挖得动,我都尊重金子的个人意愿。要是金子选择跳槽去你那里,我不会跟金子索取违约金的。”
本来沈幼恩想礼貌地再说一句“祝你成功”,可沈幼恩强烈预感宁泽锡并不会成功。
宁泽锡倒挺有自知之明:“……其实我知道成功率很低。”
“不过我还是想为Alice试一试。”宁泽锡立马又道。
讲完宁泽锡没再打扰,带着Alice走人。
蒋弗延送宁泽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