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不能再清楚了……他、他不用重复一遍的。
金子都被他的这一连串给冲击得动弹不了了。
可她只是在心里想,压根忘了出声回应。
宁泽锡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她的动静,哪里拿得定她现在光是看着他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金熹?”
“啊?”
“听清楚没?”
“听、听清楚了。”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宁泽锡把另一个问题也重新问一遍,“可不可以和我谈恋爱?”
金子的瞳孔微微扩张,反问:“可以吗?”
宁泽锡笑了一下:“我在问你可不可以。”
“我是说,我们真的可以谈恋爱?”
宁泽锡才明白过来金子的意思,又一次笑了,不过这笑意和方才的不太一样:“为什么不可以?”
他没问金子喜不喜欢他。哪怕现在她不喜欢他,他也会想办法让她喜欢他的,所以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他只想知道金子给不给他机会:“我是男的,你是女的,我单身,你也单身,我喜欢你,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可以谈恋爱,不是吗?”
加起来,他已经说了三次他喜欢她,金子有种中了彩票的不真实感。
不真实得她感到疑惑:“你、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为什么不会喜欢你?”宁泽锡奇怪道,“你很好,我们喜欢你不是很正常?”
宁泽锡措辞中的“我们”,是把小周在内的金子的其他追求者都囊括了。
金子:“可我们……相差太大了。”
宁
泽锡愣一下,心中了然了什么,问:“你歧视我?”
“啊?”金子被他问懵了,她哪里透露出他歧视她了?
宁泽锡正色:“如果你所说的‘相差太大’指的是我们所不能决定的我们各自的出身,你因为这个而不愿意给我机会和你谈恋爱,你不是歧视我又是什么?”
金子:“……”
还、还能这样理解的?
宁泽锡困惑口吻:“那怎么没见你歧视沈小姐?你愿意和沈小姐交朋友?”
金子:“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宁泽锡问。
问得真诚得不得了,好像他确实遇到难题,亟待她的解答。金子却被他问住了,根本解答不了。
宁泽锡十分认真:“金熹,能不能只考虑我这个人?”
“不是蒋弗延的朋友,不是Alice的爸爸,不是当初买了你的卵子的人。我只是一个叫宁泽锡的、喜欢你的人。你和我这个人试一试,试一试和我谈恋爱,好不好?”
他望着她,气息盈满她的呼吸,“好不好”三个字浸染温柔。
一种和他跟Alice说话时相似却又有点不一样的温柔。
如果这是一场美梦,金子如何抗拒得了?
因为抗拒不了,金子放纵自己沉沦在这场美梦里,一时间好似有一股生吞柠檬的酸涩凝在她的喉间,使得她的声音略微发滞:“我、我刚刚跟你撒谎了。”
“撒什么谎了?”
“你问我跟小周说我有喜欢的人是不是真的。其实
是真的,我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宁泽锡的表情一滞。
霎时间不知该问她“不是说好不能用同样的托词拒绝我”,还是该问她“喜欢的人是谁”。
不过马上宁泽锡就听她继续道:“是你,宁先生。”
金子说完就低下目光,一瞬又抬眼,很勇敢地说:“我也喜欢你,宁先生。”
宁泽锡滞住的表情立时转为微讶,很快又被爬上他脸庞的笑意取代。
想也没多想,他伸手,按住她的后背,将她搂入他的怀中。
金子身体一僵。
他的气息一时占据她四面八方所有的空气,一脉一脉侵入她的鼻子。
可分明,她的呼吸连同她的心脏在这一瞬间都静止住了。
“我怎么这么蠢?”宁泽锡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奶奶都看得出来你对我是有意思的,我却眼瞎心盲。”
“……”金子的指尖都在发抖,一动不动地靠着他的胸膛,在持续的僵直中因他的话羞赧不已。
但宁泽锡还是要再跟她做个确认:“所以可以是不是?你可以跟我谈恋爱?”
金子点头。
落在宁泽锡低垂的眼里,连同她不停颤动的睫毛一起。
宁泽锡也不禁有些羞赧了,却不介意让自己更羞赧一点:“能不能再说一遍?”
“说什么?”
“说你也喜欢我。”
“……”
没听到她的回应,宁泽锡也没勉强,正打算松开她。
便听金子磕磕巴巴:“我喜欢你,宁先生。”
宁泽锡的手松不开
了:“别叫我宁先生。”
金子:“那叫你什么?”
宁泽锡:“叫我的名字。”
“宁……”金子的声音颤抖。
叫他的名字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从认识他开始,她对他的称呼从来没变过,始终是“宁先生”。
以至于上次醉酒,她都差点忘了他的全名应该是什么。哪怕沈幼恩没少在她面前提过“宁泽锡”三个字。
可金子就是莫名难以启齿,仿佛他的全名是什么暧昧的昵称。
而眼下,他的全名之于她确实代表着暧昧,因为一旦喊出来,预示着她和他的关系正式转变,成为男女朋友。
“还是不记得我的名字?”宁泽锡很难不记起她醉酒那晚连他的全名都想不起来。
“记得,记得的。”金子回得些许急切,生怕他误会。她刚刚没喊完仅仅因为她难以启齿,并不是不记得。
宁泽锡:“记得,那就叫。”
金子:“……宁泽锡。”
宁泽锡贴在她后背的手按得愈发紧了,低头贴近她耳畔的每一次呼吸都是深嗅。
他很早就发现了,她身上有股令人心安的尘世烟火的味道。
明明两人的身体都很烫,热得能冒火,怀中她的身体倒瑟瑟颤抖。
宁泽锡不禁撤开自己的脑袋看她,入目了她一脸真切的惶然。
“怎么了?”宁泽锡问。
金子咬了一下唇:“……你不是喝了不少酒?”
宁泽锡一秒明白她的言外意:“你觉得我现在是醉酒说胡话?等我酒醒
就不当真了?”
金子安静地默认。当然她仍旧感觉像在做梦。
宁泽锡哑然失笑,跟她解释他身上酒味的真正来源。
之前跟她撒谎只是他脑子抽了,一来想看看如果她以为他醉酒会有什么反应,二来倘若被她拒绝或许明天可以以醉酒后清醒过来忘了事情来避免她的尴尬,他也能继续和她保持之前的来往。
“真的?”金子似乎还有点怀疑。
她此时的反应令宁泽锡觉得她可爱:“要不你现在像那晚你醉酒一样在我身上索取些福利,看我明天记不记得。”
“……”一提她醉酒,金子就窘然。
宁泽锡认为自己的提议很好:“我说真的,你不是喜欢吗?要不要现在就开始索取福利?我怕我在做梦,我只是在梦中听到你说你也喜欢你、愿意和我谈恋爱。”
金子:“……”
宁泽锡的眼睛却已经没办法从她的嘴唇上移开了。
他这些天都没忘记过那天晚上她的嘴唇印到他嘴角上的柔软触感。
无意识地吞咽一下喉咙,宁泽锡朝她的嘴唇慢慢地凑近。
金子微微失神,忘记了反应。
宁泽锡还是没有直接贴上去,在差之毫厘的时候停住,轻声问:“要不要福利?”
他看不见此时此刻他的耳朵红了个透。
金子还是没办法反应。她应该拒绝的。可、可、可……可这个美梦她真的舍不得制止它更美地延续下去。
于是她呆呆的,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但宁
泽锡感觉到了她小心翼翼的屏息。
宁泽锡又不自觉地咽了一下自己的喉咙,声音很低:“那我当你是要了?”
金子忽然在想,她真的是个没有勇气的人吗?
或许她的勇气确实不及蒋弗延和小周的一半。
但足够支撑金子在此时踮起脚,揪住宁泽锡胸口的衣服。
宁泽锡的吻便落了下来。
不是落在她的嘴角。
直接落在她的唇上。
火苗燃起在他们都无法自控的呼吸上。
不就谈恋爱?金子心里想。谁能拒绝和宁泽锡这样的人谈一场恋爱?
何必去考虑结果?享受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能和宁泽锡谈恋爱,就已经是很美好的事情了。
她如何能舍得不抓住这份美好?
就像当初她也勇敢地抓住了蒋弗延给她的工作机会和沈幼恩给她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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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早就过了宁老太太平时睡觉的点。
今晚宁老太太在Alice去睡觉之后也没去睡,特别精神,连打盹的困意都不见丝毫,坐在客厅里等宁泽锡,想要第一时间知道宁泽锡今天和金子约会的结果。
眼瞧着时间越来越晚,宁老太太的笑容越来越开。
她觉得宁泽锡晚归是个好事,说明他和金子很有的聊。
最好宁泽锡今晚夜不归宿。
她觉得夜不归宿多半是宁泽锡和金子发展迅速。
心里想得正美,耳朵就捕捉到开门的细微动静。
宁老太太腿脚利索地起身走去玄关。
宁泽锡刚换了家居鞋,一转身冷不防看见有个
人影不声不响地杵那儿,吓得一激灵。
“奶奶,你怎么还没睡?”
要是刚刚看他浑身轻松的样子还无法百分百确定,现在听他语气里藏也藏不住的好心情,宁老太太的眼睛想不弯起来都难了:“我现在去告诉你二叔你有人要了,说完就睡。”
宁泽锡:“……”
说的这叫什么话?
还有,有那么明显吗?她问也没问就知道他成功了?
宁老太太倒没有细问,她要是细问的话,宁泽锡还真不好意思详细回答。
乐滋滋走开了的宁老太太又折返:“明天让小金到家里吃饭。”
宁泽锡第一反应是:“奶奶,我还是那句话,您别太热情了,会把她吓到的。”
宁老太太有些委屈了:“吃顿饭而已怎么会吓她?我不邀请她到家里吃饭显得我不重视她。”
宁泽锡考虑了一下,和宁老太太商量:“那这样,吃饭可以,您说话收着点。”
“知道知道,还用你教?”宁老太太是有分寸的。
眼见宁老太太脚步飞快地去拿手机,宁泽锡不由失笑提醒:“奶奶,您慢些。二叔这会儿估计都睡了。”
话虽如此,宁泽锡自己也没管蒋弗延和蒋熠现在睡没睡,在他们三个人的小群里问了一句:【都还醒着?】
没人理宁泽锡。
宁泽锡还是专门点了一下蒋熠:【你加油】
蒋熠:【我加什么油?】
没人理蒋熠。
-
蒋弗延在第二天睡醒才看到小群里宁泽锡的消息,截图给
了沈幼恩。
沈幼恩立马了然宁泽锡和金子这是成事儿了,到公司见到金子就忍不住调侃:“我结婚的时候把捧花给你还真没给错。”
正在给宁泽锡回复消息的金子顿时窘然。
放下手机,金子抓住沈幼恩的一只手:“小恩恩,你掐我一下。”
沈幼恩:“我掐你干什么?”
金子:“……确认我不是在做梦而且到现在也还没醒来。”
琢磨出她的意思,沈幼恩噗嗤笑出声。
她很高兴,打心眼里高兴,为金子高兴,也为越来越美好的生活而高兴。
不是只有金子会感觉在做梦,沈幼恩最近偶尔一两个瞬间也会有种做梦的即视感,正是来自于生活的平顺和美好。
她平顺安乐,她身边的人也平顺安乐。
这种平顺安乐感,是父母去世之前,充斥在沈幼恩的生活中的。
如今……重归了她的生活呢。
然而,老天爷也许就是看她和她周围的人最近的生活太平顺了,没多久突然又被他们扔下了一颗炸弹——
蒋峋死了。
潜水的时候不幸溺亡。
简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落在了蒋家。
沈幼恩听闻消息的时候难以置信。
只是她听闻的渠道并非出自蒋家,所以沈幼恩立马联系蒋弗延确认这件事。
电话没人接。
沈幼恩也没继续打。
约莫半个小时后,蒋弗延回了电话。
沈幼恩感觉怎么开口都不恰当:“我听说了一件事。”
蒋弗延猜到她要问的是什么:“是真的。”